();

  许半夏回程之后,简单地跟向晴交代了一声,便匆匆返回家中。

  原本她准备拿了衣服去医院寝室,找杨燕一起睡。

  却看到陆君陌在家中查东西,他马上从冰箱里拿出刚放进去的排骨年糕。

  然而,许半夏却毫无胃口,仅仅吃了一口年糕。

  她轻声询问陆君陌晚上是否回学校,得知他今晚要在家查阅资料后,便安心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许半夏独自蜷缩在被窝里,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陆彦秋的身影,可也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他,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作为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无端被人轻薄,即便对方是当兵的,或许只是恶作剧,许半夏依旧觉得憋屈至极,心中的愤懑无处宣泄。

  正当她沉浸在难受的情绪中时,楼下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陆君陌在楼下接起电话后,高声喊道:“夏夏,是我哥的电话!”

  这声音宛如一道光,瞬间照亮了许半夏灰暗的世界,她好似一潭死水迎来了生机。

  她迫不及待地飞奔而出,去接电话。

  “喂。”她一只手迅速抓起话筒,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动作急切而慌乱。

  陆彦秋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老婆?”

  仅仅这两个字,便让许半夏的防线彻底崩塌。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问道:“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陆彦秋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许半夏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思念,倾诉道:“我,想你了,非常非常非常想你。”

  按理来说,陆彦秋听到这样的话应该满心欢喜,但他深知自己的宝贝平日里并非情绪如此外放之人,此刻这般感性地倾诉,必定是受了委屈。

  他的心口瞬间像被堵住了一般,原本冷硬的声线也多了几分焦急:“我明天就回来,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知道不?”

  许半夏明天正好请了假,她当即回应道:“你别担心,我知道的,我会保护自己。”

  陆彦秋温柔地说道:“好,乖。”

  许半夏原本想将在卫星中心遭遇的事情告诉他,但一想到陆彦秋要是发起火就会出事的脾气,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徒增烦恼为好,于是两人互道晚安后,挂断了电话。

  不过,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心爱的人,许半夏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许半夏便早早起床精心打扮。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她自然要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她翻箱倒柜,找出了那件陆彦秋送给自己的裙子,这条裙子她买了之后一直没机会穿,这次她满心期待地想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既然陆彦秋说会回来,许半夏今天被放假,便决定主动去基地等他。她索性搭乘车辆,径直前往部队。

  到达部队门口后,需要进行登记。许半夏与这里的兵哥早已熟络得如同一家人。

  值班的战士正是因为在灾区受伤而无法执行任务的其中一位。他一看见许半夏,便咧嘴傻乐起来,随即拿起话筒说道:“五哥,咱们仙女姐姐来了。”

  不一会儿,五哥带着一帮士兵整齐划一地走了过来。

  “妹子,你怎么来了?”

  “想老大了?放心,他在路上了。”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没睡好?”

  “走走走,我带你去他寝室。”

  “妹子,大哥的宿舍就是这间。”

  几乎是在簇拥下,老五领着许半夏走到宿舍楼前,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示意陆彦秋的寝室。

  然后抬手示意了一下斜对门自己的宿舍,说道:“弟妹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你随时喊我一声就成。”

  许半夏冲他轻轻点点头,结果钥匙,红唇轻扬,微笑着说:“谢谢,不过我上次从灾区回来后,没有好好给你们检查,今天有空,正好看看。”

  这些兵哥早就将许半夏当成了自己人,在他们心中,她就如同女神一般的存在。

  对于她提出检查,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许半夏一个接着一个地仔细检查,看到大家恢复得都不错,她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在五哥的驱赶下,兵哥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宿舍。

  许半夏缓缓打开眼前的门,轻轻走了进去。

  她的视线在房间内缓缓扫视一圈,第一反应便是这里干净得超乎想象。

  整个房间可以说是纤尘不染,完全颠覆了她对男同志爱干净程度的认知。

  靠墙的单人床上,军绿色的被子被叠成了规整的豆腐块,稳稳地放在床尾,每一个边边角角都如同用卡尺量过一般,让她这个强迫症都自愧不如。

  床单更是平整光滑,没有一丝褶皱。

  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张她的照片。

  确切地说,那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许半夏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拍的。

  她凑近仔细辨认,才发现那是自己给向总开刀的时候,报社记者采访向晴时,无意间抓拍到的自己的照片。

  没想到他竟如此有心。

  她忍不住轻轻打开抽屉,又一眼便看到了自己送给他的钢笔。

  钢笔旁边是一张信纸。

  信纸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还有几行刚劲有力的字。

  “夏夏,

  展信佳。

  我真的很想很想你,无时无刻不想你。

  想到魂不守舍,想到不能自已,想到每天醒来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想到每天入睡前脑海中浮现的也是你。

  这晚,看见你风尘仆仆地赶来,我满心激动。

  可当我想要上前拥抱你时,理智却让我停下了脚步。

  从我选择这个职业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已注定。

  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

  原谅我的无奈,我的自私,我的身不由己。

  如果,我回不来了,这便是我的绝笔信。

  如果我回来了,那我亲手将它交给你,当作求婚信,可好?”

  许半夏看着这些字,刚劲有力的字迹到了末尾却有些模糊,尤其是落款的“陆彦秋”三个字,能明显看出是泪水晕染所致。

  这哥铁骨铮铮的男人居然为了自己落泪。

  她默默将信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整整齐齐地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个男人,她爱对了。

  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期盼他回来。

  于是,她对着墙上挂着的镜子,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她将头发拆了下来,重新梳理后,编成一条麻花辫,斜斜地搭在肩膀上,又轻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看看黑眼圈重不重,又检查下口红有没有花,精心地捯饬了好一会儿。

  然而,陆彦秋依旧没有回来。

  许半夏这几天一直没睡好,最终还是坚持不住了,她趴在陆彦秋的被子上,闻着那熟悉而温暖的气味,安全感十足,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