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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鹤楼外,是一片开阔的广场,用青石板铺就,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远山如黛,近处的树影在夜风中摇曳,如同鬼魅。

  无根生当先一步,走到了迎鹤楼外,懒洋洋地站定。

  他身后,苑金贵、王耀祖、高艮、谷畸亭四人呈扇形散开,彼此间留足了距离。

  这站位极为讲究,既能相互策应,又能在任何一人遭遇突袭时,其他人能从侧翼发动雷霆一击。

  更重要的是,这个阵型松散,任何一个方向都没有被堵死,分明是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全性,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更不打死战。

  迎鹤楼里,一众异人翘楚哪里还坐得住。

  这场对决,一方是全性掌门无根生,这个名字在异人界本身就代表着神秘与禁忌;另一方,是龙虎山横空出世的两位天师府高徒。

  无论是谁,都足以引动一方风云。

  如今两方碰撞,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大热闹。

  “走走走!出去看!”

  “这楼里闷得慌,还是外面看得清楚!”

  丰平第一个窜了出去,他早就按捺不住了,一双眼睛冒着凶光,死死盯着场中。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龙虎山的小道士,到底凭什么这么狂!

  阮涛紧随其后,面色凝重。

  他不像丰平那般冲动,但心中的好胜与骄傲,让他无法忽视这场对决。

  他需要亲眼见证,这个名叫张玄景的少年,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

  周圣、风天养……

  那些在异人界年轻一辈中叫得上名号的,一个个都涌了出来。

  他们自觉地散在广场四周,既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又占据了最佳的观战位置。

  一时间,本是清净的山间广场,竟变得人头攒动,气氛却比之前在楼内更加压抑。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迎鹤楼的门口。

  终于,两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的光影里。

  张之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不是来赴一场生死之战,而是出来遛弯消食。

  他看了一眼场中的阵势,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们,咧嘴一笑,冲着张玄景的背影嚷嚷道:“师弟,悠着点啊,别一下子把他们都劈成焦炭了,那多没意思。好歹留个活口,让师兄我练练手嘛。”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周围的异人听得嘴角一抽。

  都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了,他竟然如此轻视全性?

  然而,更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张玄景没有理会师兄的调侃,他迈步走出迎鹤楼,一步,两步……

  径直走到了全性五人的面前,相距不过十丈。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一个人。

  他竟然一个人,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了无根生和他麾下四大高手面前。

  而张之维,则双手抱胸,优哉游哉地靠在了迎鹤楼的门框上,完全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这……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年轻异人忍不住失声低语。

  “狂妄!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

  丰平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以为他是谁?一个人就想对付无根生和苑金贵他们五个?”

  “龙虎山……难道想让张玄景一个人应战?”

  阮涛的眉头紧紧锁起,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已经不是自信了,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苑金贵四人更是怒极反笑。

  他们被张之维和张玄景在楼里气得半死,本以为出来后会是一场二对五的恶战,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只出来一个人!

  这是何等的羞辱!

  “小**,你在找死!”

  苑金贵体内的炁再次翻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按住他了。

  王耀祖的双拳之上,炁劲凝聚,发出钢铁摩擦般的声响。

  高艮和谷畸亭也各自锁定了张玄景,只等无根生一声令下。

  然而,无根生没有下令。

  他那双永远睡不醒的眼睛,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玄景。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敌人,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的珍宝。

  他从张玄景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种极致的纯粹,一种与天地合一的宁静。

  但在这份宁静之下,又潜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狂暴力量。

  有趣。

  太有趣了。

  “龙虎山的道法,果然名不虚传。”

  无根生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懒散,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赞叹,“你比你师兄,更像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

  张玄景面无表情,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越过前方的四人,径直落在了无根生的身上。

  他来此,不是为了和这些喽啰纠缠。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那就是无根生的神明灵。

  这种能够化解一切炁的诡异手段,是所有异人的克星。

  张玄景想知道,如果自己将雷法催动到极致,请下那至刚至阳的天地神威,这所谓的神明灵,还能不能化得掉!

  月光下,少年道人一身朴素的道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

  这一刻,整个广场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只手吸引。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

  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看起来和普通少年的手并无二致。

  但就是这只手,在抬起的瞬间,变成了一切的中心。

  风停了。

  虫鸣消失了。

  连远处山林的沙沙声,都倏然静止。

  在场的所有异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到了莫名的心悸。

  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即将降临于世。

  “他要干什么?”

  “结印吗?不像啊……”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张玄景的手指,动了。

  他在身前的虚空中,开始勾画。

  没有符纸,没有朱砂,甚至没有丝毫的炁劲外放。

  他的指尖,就那么在空气中,一笔一划,缓慢而稳定地移动着。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

  丰平嗤笑一声:“装神弄鬼!虚张声势!”

  可他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随着张玄景指尖的划动,一道微弱的金色光痕,竟凭空出现在他描摹的轨迹上!

  那金光初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但随着符文的不断勾勒,那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凝实!

  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从那符文中弥漫开来。

  “这……这是……”

  一个出身符箓世家的中年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指着张玄景,声音都在颤抖,“虚……虚空画符!!”

  轰!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虚空画符!

  这在道门典籍中,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通!

  以自身精神沟通天地,以先天一炁为引,直接在虚空中凝结符箓!

  这已经不是术法的范畴,这是“道”的体现!

  不需要任何外物,心念所至,天地之力皆为我用!

  这是何等通玄的境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丰平脸上的嘲讽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然与苍白,“他才多大?怎么可能掌握这种传说中的手段!”

  阮涛的身体绷得笔直,他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璀璨的金色符文,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天赋已经是年轻一辈的顶尖,可和眼前这一幕相比,他引以为傲的修为,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师弟他……”

  靠在门框上的张之维,脸上的玩世不恭也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骄傲与震撼的复杂神情。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很强,但强到这个地步,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虚空画符……

  这玩意儿,连师父他老人家,都未必能如此轻松写意地施展出来吧?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敢小觑那个孤身而立的少年道人。

  苑金贵四人脸上的怒火早已被惊骇所取代。

  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正在成型的符文之中,蕴**何等恐怖的威能。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蝼蚁在仰望即将倾覆的天穹!

  就连一直懒散淡然的无根生,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微笑,也终于消失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那双洞悉世情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凝重。

  张玄景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一道符文之中。

  他的手指越来越快,金光流转,如龙蛇飞舞。

  一道道玄奥复杂的符文在空中交织、重叠、融合!

  嗡——!

  一声来自太古洪荒的嗡鸣,响彻天地!

  那道金色的符文,在成型的最后一刻,骤然光芒万丈!

  天地,在这一瞬间失色!

  月亮和星辰的光辉,都被这道符文的光芒彻底掩盖。

  煌煌天威,自符文之中轰然爆发,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噗通!

  噗通!

  广场周围,一些修为较弱的异人,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之下,竟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就连阮涛、丰平这样的年轻翘楚,也感到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困难,体内的炁都运转不畅,要被这股威压生生冻结!

  张玄景的手指越画越快,金色的符文在空中迅速成型。

  那不是凡俗的符箓,其笔画之繁复,结构之玄奥,远超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每一个笔画落下,都引动了天地间某种不可言说的规则,周围的空气开始发出“噼啪”的轻响,那是元炁被高度凝聚、挤压的声音。

  难以形容的威压,开始从那道凭空出现的金色符箓上弥漫开来。

  这股威压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无差别地笼罩了整个广场。

  沉重!

  苍茫!

  浩瀚!

  “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化形而满十方,谈道而趺九凤。”

  九天之上的神明,投下了一瞥冷漠的视线。

  广场上所有人都感到胸口一闷,呼吸变得困难,一些修为稍弱的年轻异人,甚至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们骇然地望着那个依旧在从容勾画的年轻道士,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术法?!

  “退!”

  高艮低吼一声,脸上血色尽褪。

  不用他提醒,苑金贵四人已经本能地朝后爆退,想要拉开与张玄景的距离。

  他们引以为傲的凶悍之气,在这股煌煌天威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然而,他们退得快,那股威压扩散得更快!

  唯有无根生,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衣衫被无形的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双奇特的眸子里,第一次闪烁起名为“凝重”的光。

  他的身体周围,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那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压,消弭于无形。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明灵”,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分解着侵入自己周身的、那股源自更高层面的“法”与“理”。

  就像一台全力运转的机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驱雷役电,祷雨祈晴,治祟降魔,禳蝗荡疬。号令雷部,谁敢不从!”

  终于,张玄景落下了最后一笔!

  “——急急如律令!”

  嗡——!

  那道悬浮于空中的巨大金色符箓,骤然光芒大盛!

  一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从符箓中心冲天而起,撕裂了浓厚的夜幕,直入云霄!

  原本晴朗的夜空,在瞬间风云变色。

  数里方圆的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此处疯狂汇聚,旋转,翻滚,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漩涡。

  漩涡的中心,电蛇狂舞,雷光闪烁,发出阵阵沉闷如战鼓的轰鸣。

  那不是普通的雷电。

  那是紫色的!

  是金色的!

  是带着毁灭与创生气息的……

  神霄天雷!

  “吾以凡身,请神驾临!”

  张玄景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是来自九天之上的神谕。

  “敕令!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临!”

  最后一个“临”字出口,整片天地,骤然失声!

  所有人都感到耳朵一阵剧痛,被万千钢针穿刺,瞬间失去了听觉。

  紧接着,那天空中的雷云漩涡中心,猛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不是缝隙,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由纯粹的、狂暴的雷霆与闪电构成的巨大眼眸!

  那眼眸中没有丝毫感情,只有至高无上的威严与审判。

  它缓缓睁开,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众生。

  在它睁开的瞬间,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意志,降临了!

  噗通!

  噗通!

  广场上,除了寥寥数人,绝大部分异人再也无法支撑,双膝一软,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他们不是屈服于张玄景,而是屈服于那来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对于“天威”的本能敬畏!

  丰平张大了嘴,脸上的狂傲与不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呆滞与空白。

  他跪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这……这是……什么东西……”

  阮涛单膝跪地,用剑撑着地面,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那只雷霆之眼,感受着那股足以抹杀万物的恐怖力量,心中翻江倒海。

  他一直以为自己与张玄景的差距只是毫厘之间,今日方知,那是一道他终其一生也可能无法跨越的天堑!

  就连已经退到广场边缘的张之维,也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站起身来,神情肃穆地望着天空。

  他喃喃自语:“师弟……你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而在那雷霆之眼的注视下,一个由亿万道金色、紫色电光交织而成的巍峨神躯,开始在云层之中缓缓凝聚成型。

  祂头戴九霄冠,身披九色袍,手持金刚杵,周身环绕着三百六十五道雷霆法则所化的神环。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股执掌天地刑罚、代天行诛的无上神威,却已经让这方空间开始寸寸崩裂!

  雷祖真身!

  这已经不是凡间的术法!

  这是请神!

  是真正的……

  仙人之法!

  全场,唯有两人还站着。

  一人是张玄景。

  他站在雷祖真身投影之下,玄金色道袍无风自动,神情淡漠,法相威严。

  另一人,是无根生。

  他站在那漫天神威的正中心,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苍白。

  雷祖之下。

  张玄景的眉心,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一眼辨忠奸。

  看破魑魅魍魉!

  张玄景很想看看,传说中的神明灵与雷祖,到底谁更胜一筹。

  传说神明灵能够破坏一切以炁构建的技巧。

  雷祖也是张玄景用炁请下来的。

  也与炁有关。

  无根生,能否分解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

  今天都是大章。

  神明灵能不能破掉一切的炁,我看原著时候,感觉看不能明白。

  能化解掉逆生三重。

  能不能化解掉雷祖,后面一张,还不知道怎么写。

  如果化解掉了雷祖真身,是不是有点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