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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之上,言寒脸色不太好。

  刚才强行压下心魔,已经耗费了一部分灵力。

  长老频频看向他,怕是已经发现了一些异常。

  宫璃月则依偎在他身旁,嘴角挂着一抹胜利者才有的,若有若无的微笑。

  离火老祖怎么会输?

  林一一死定了。

  比武台上,剑气纵横。

  一场又一场的对决,精彩纷呈。

  可台下许多人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比试上了。

  时间流逝,日头越升越高。

  谢景遥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挺直的背脊,也一点点地垮了下去。

  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坚定不移,变成了焦灼,又从焦灼,渐渐染上了一丝绝望。

  一一,你到底在哪儿……

  还有师兄,莫非真的出事了?

  终于,随着一名弟子被剑气扫落台下,上午的比试接近尾声。

  裁判长老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

  “下一场!”

  “天剑阁,凌剑!”

  一个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青年应声跃上高台,他腰间的佩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凌厉的剑意瞬间笼罩全场。

  “嘶,天剑阁的凌剑!听说他是云逸之下第一人,小小年纪就已是分神初期!”

  “我的天,他都上场了,那他的对手……”

  裁判长老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落霞门的席位。

  “对阵——”

  “落霞门,林一一!”

  这两个名字一出,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人还没来,就对上了凌剑这种硬茬子!”

  “来不来有什么区别?就算她来了,一个元婴后期,怎么跟分神初期打?这可是隔着一个大境界的鸿沟!”

  “就是,这一场,落霞门注定要沦为整个青岚的笑柄了!”

  高台上,裁判长老面无表情地看着落霞门空荡荡的席位。

  “林一一若在一炷香内未到场,则按弃权处理!”

  香,被点燃了。

  青烟袅袅,时间无情地流淌。

  谢景遥的心,也跟着那点点燃烧的香火,一点点沉入谷底。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快意,在入口和落霞门之间来回扫视。

  一炷香,很快就要燃尽了。

  “看来,是真的不敢来了。”

  “可怜的谢二公子,这下血本无归咯!”

  裁判长老看了一眼香头,举起了手。

  “时间到,我宣布,林一……”

  “十。”

  他准备宣布结果的声音,被一个冷漠的倒数声打断。

  众人一愣,只见不知何时,那一直懒散的姜堰,竟然坐直了身体,慢悠悠悠地数着数。

  裁判长老脸色一沉,看了一眼香,确实还未燃尽。还是耐着性子等了下去。

  “九。”

  “八。”

  ……

  “三。”

  “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落霞门最后的嘴硬时。

  “一。”

  姜堰最后一个数字落下。

  嗡——!

  一股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灵力波动,猛地从山门入口处扩散开来!

  数万道目光,齐刷刷地,猛地转向了那个方向!

  山门入口的光影里,缓缓走出了两道身影。

  一袭青衣,一袭白袍。

  当他们彻底走出阴影,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时,全场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两人身上,沾满了尚未干涸的血迹,浓重的血腥气,即便隔着老远,都仿佛能扑面而来。

  走在前面的女子,正是林一一。

  她面色略显苍白,衣衫上血迹斑斑,可那双眸子,却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冽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高台之上,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上。

  她身后的沈月白,手按在剑柄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那双曾经开朗的眸子,此刻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冷。

  他们就像两把刚刚饮饱了血,从修罗场里杀出来的绝世凶剑。

  哪里有半分迟到的慌张与狼狈?

  只有滔天的煞气,和无言的震慑。

  全场的死寂,被一个清脆的“嗒”声打破。

  林一一足尖轻点,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色残影,越过数十丈的距离,稳稳地落在了比武台上。

  她甚至没看自己的对手凌剑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裁判长老,眉心微微蹙起。

  “人到了。”

  “还打不打?”

  裹挟着未散尽的血腥气,带着不耐烦。

  “卧槽!”

  台下终于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爆了句粗口。

  “林一一疯了?比姜堰那个老不正经的还狂!”

  “她知不知道台上站着的是谁?分神初期的凌剑啊!她一个元婴后期,哪来的胆子?”

  “我看是被吓傻了,在这儿说胡话呢!”

  “仗着自己有天赋就这样狂妄?”

  议论声再次如同潮水般涌起,只是这一次,嘲讽中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而落霞门的席位上,则是另一番光景。

  “一一!”

  谢景遥眼眶一热,一个箭步就想冲过去给林一一一个大大的拥抱。

  结果人刚冲到台边,林一一已经转过身,冷冷地看向了对面的凌剑,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谢景遥扑了个空,也不尴尬,转身就抱住了刚走过来的沈月白。

  “师兄!你们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咳……”

  沈月白被他勒得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三分。

  谢景遥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手掌下的衣料又湿又黏,还带着破损的焦糊感。

  他连忙松开手,这才看清沈月白白色道袍的破口下,竟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细碎烫伤!

  伤口很新,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渗着血珠。

  谢景遥的瞳孔猛地一缩。

  宫璃月说的……离火老祖……

  这些伤,分明就是被极强的火焰灵力所伤!

  他们真的对上了一个分神期的老怪物!

  而且,他们还活着回来了!

  一个元婴后期,一个元婴中期,打赢了一个成名已久的分神期?!

  谢景遥的大脑“嗡”地一声,一股比赢了灵石还要强烈无数倍的狂喜和崇拜,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赢了!我们赢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朝那赌桌冲了过去!

  “赔钱!”

  少年一声怒吼,中气十足,把那胖修士吓得一哆嗦。

  胖修士看着台上的林一一,又看了看面前双眼放光的谢景遥,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咳,谢二公子,别急嘛。”

  “这赌的是她会不会来,可没说她来了就算你赢啊!”

  谢景遥一愣:“你什么意思?耍赖?”

  “话不能这么说!”胖修士把乾坤袋往自己怀里一揽,“你看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上来也是个输!我这赌局,赌的是个结果!她要是输了,跟你压她不来,有什么区别?”

  “你!”

  “你这根本是强词夺理!”

  “我不管!今天你要么赔钱,要么……”

  “要么怎么样?”胖修士挺起肚子,一脸无赖,“有本事,你让她赢了这场啊!她要是能赢了凌剑,别说十倍,我赔你二十倍!”

  “好!”谢景遥想也不想,指着那个乾坤袋,一字一句道。

  “这局,我继续跟你赌!”

  “赌一一,赢!”

  “这些灵石,今天,我谢景遥拿定了!”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看谢景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

  天剑阁的席位上,一片轻蔑的嗤笑。

  只有云逸带着一丝担忧看着林一一。

  他听着周围那些“自不量力”、“螳臂当车”的议论,觉得可笑至极。

  一群蠢货。

  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怕。

  笑吧。

  希望凌剑被一剑抽下台的时候,你们还能笑的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