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寒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又是这种感觉。

  只要一想起那个女人,他体内的灵力便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朗月……”

  言寒猛地闭上眼,飞快地念了几遍清心咒,才将那股暴戾之气强行压了下去。

  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瞥了一眼还瘫坐在地上的宫璃月。

  真是碍眼。

  不过,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

  九霄是吗?

  朗月的剑是吗?

  他倒要看看,当这把高傲的剑,被宫璃月这种货色握在手中时,它还如何维持那可笑的清高!

  一把灵剑罢了。

  他有的是手段,让它臣服。

  落霞门,清心小筑。

  林一一的药庐外,沈月白一袭白衣,静静站了许久。

  月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他终于还是推门而入。

  林一一正在整理药草,闻声回头,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有事?”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沈月白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十八年前,在青岚城外,你救下我时,就不像个孩子。”

  林一一分拣药草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你想说什么?”

  “你冷静得可怕,处理伤口的手法老练得不像话,甚至连追杀我的人,都被你用几个简单的陷阱耍得团团转。”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个普通的、甚至识海受损的医修,是如何在那样的绝境中活下来的,又是如何成长到今日的地步。”

  他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为什么言寒要针对你?”

  “为什么段幽冥也要抓你?”

  “一个天剑阁阁主,一个幽冥阁阁主,两个站在修真界顶点的化神期大能,为何会对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医修,如此执着?”

  沈月白一连串的问题,让药庐内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盯着林一一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挖出他想要的答案。

  “林一一,你到底是谁?”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复杂。

  “或者说……你曾经是谁?”

  他猜到了。

  虽然荒谬,但他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与传说中的“朗月仙子”渐渐重合。

  林一一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抬起头,迎上沈月白的视线,

  “沈月白。”

  “论剑大会之后,一切都会有答案。”

  沈月白沉默了许久,最终,他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

  他点了点头。

  “好,我其实不在意你是谁,只是……”她若是与朗月有关,那对言寒……

  她会离开落霞门吗?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划破夜空,径直冲向了掌门姜堰的住所。

  是加急传讯符!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赶了过去。

  他们到时,谢景遥正一脸焦急地在姜堰面前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姜堰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盘腿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

  “哎哟喂,我说我二徒弟,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你先坐下,把你家那点事说明白了。”

  谢景遥一看到沈月白和林一一,像是找到了救星。

  “大师兄!林长老!我家出事了!”

  “传讯符上说,我们谢家名下好几个灵矿,一夜之间,全被一股神秘势力给占了!护矿的弟子死伤惨重!”

  姜堰嗑瓜子的动作停了。

  “哦?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落霞门的人?”

  “我爹让我赶紧回去一趟。”

  “只是……论剑大会……”

  姜堰摆了摆手:“行了,别论剑大会了,家里比较重要。月白,你陪景遥走一趟。”

  “是,师父。”沈月白立刻应下。

  “掌门。”

  林一一忽然开口。

  “月白要坐镇宗门,督促新弟子们修炼,为论剑大会做准备,分身乏术。”

  她顿了顿,看向谢景遥。

  “不如,我陪他去吧。”

  谢景遥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和感激。

  姜堰摸了摸下巴,似乎在犹豫。

  “正好,谢家与我也有些交情,或许能帮上点忙。”

  “行啊。”

  “林长老愿意出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朝着谢景遥挤了挤眼。

  “你小子有福了,我们落霞门的定海神针都跟你去了,这下你爹还不得把你夸上天?”

  谢景遥还没从林一一主动请缨的惊喜中回过神来,闻言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沈月白上前一步,深深地看了林一一眼。

  他没说什么,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担忧和不舍。

  林一一朝他微微颔首。

  “放心。”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沈月白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谢家府邸,坐落于青岚城南最繁华的地段,此刻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两道剑光从天而降,稳稳落在谢家大门前。

  守门的护卫一看来人是自家少爷,顿时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连滚带爬地迎了上来。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谢景遥脸色凝重,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我爹呢?”

  “家主在大厅,他……他受伤了!”

  穿过回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大厅里,几位谢家长老正围着主位上的一个中年男人,个个面色焦急。

  那男人面色苍白如纸,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他靠在椅背上,气息有些不稳,却依旧强撑着一股威严。

  正是谢家家主,谢天成。

  “爹!”

  谢景遥一声悲呼,冲了过去。

  谢天成听到儿子的声音,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看到谢景遥的那一刻,他竟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急切。

  “景遥!你怎么回来了!”

  他想上前,却因牵动了伤口,身子晃了晃。

  “爹!您别动!”谢景遥赶紧扶住他,眼圈瞬间就红了,“您伤得怎么样?”

  “皮外伤,死不了。”谢天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林一一身上,带着一丝审视,“这位是?”

  “爹,这位是落霞门的客卿长老,林一一!是她陪我回来的!”

  “林长老?”谢天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之前听分部的人说起过,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这姑娘看起来,比自己儿子可能还小。

  但人家既然是落霞门的人,又是陪儿子回来的,礼数不能丢。

  “多谢林长老仗义相助。之前我也挺谢源说了,多亏了林姑娘相救……”

  “如今初次相见,却是这幅情景,真是失礼了。”

  林一一淡淡颔首,目光却已经落在了谢天成手臂的伤口上。

  “谢家主,可否让我看看伤口?”

  谢天成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林一一已经走上前。

  她没有碰触绷带,只是隔空虚点几下,一丝极细微的木系灵力探入其中。

  “出手之人,灵力霸道阴冷,专攻经脉,手法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林一一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内容却让在场的所有谢家长老都变了脸色。

  她说得分毫不差!

  “他们不为劫掠灵石,而是直接毁坏灵矿的灵脉根基?”

  “对!”谢天成激动地一拍桌子,又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林长老如何得知?”

  还不等她开口,一个家仆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