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尘踏进庄园大门,目光所及,让他眉头紧紧皱起,胸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庄园内部,哪里还有半分宅院的祥和?分明是一处人间炼狱!

  宽阔的场地上,到处都是被囚禁的奴隶。一些眼神麻木、似乎已经放弃挣扎的人,被粗重的铁链锁在巨大的石锁或木桩上,如同拴着的牲口。

  而那些眼中尚存反抗之火、身体也强健些的,则被关在一个个低矮、肮脏的木笼里,如同圈养的动物。空气中弥漫着腥臭、霉味、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听到门口的动静,庄园内更多的护卫手持兵刃冲了出来。

  他们手中的刀、枪,都带着肖尘熟悉的军械味道。他甚至瞥见,在几名护卫身后,有人端起了弩箭!

  这个地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已经烂透了!

  肖尘不再等待后面的人跟上,更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身形一动,如同虎入羊群,直接冲入了那些护卫之中!

  青光再起,如同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枪折、刀断、甲裂、人亡!

  割鹿刀带起一团朦胧而致命的青雾,将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护卫笼罩。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刃落地声不绝于耳。

  刀法没有太多花哨,唯有极致的速度与精准,每一刀都直奔要害,高效而冷酷地收割着生命。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抛洒,场面如同修罗屠场。

  跟在肖尘身后冲进来的那些奴隶,被眼前这残暴酷烈的一幕彻底震撼住了。

  他们虽然恨极了这些人贩子及其爪牙,但亲眼看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护卫如同草芥般被砍瓜切菜,还是忍不住呆立当场,有些甚至开始干呕。

  “都傻愣着干什么?!” 那个性情刚烈的妇人最先反应过来,她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射的鲜血,嘶声骂道,“那些畜生死就死了!死绝了才好!还不赶紧帮忙救人!打开锁链!砸开笼子!找到钥匙!”

  她的话如同惊雷,唤醒了众人。

  “对!救人!”

  “快!找钥匙!”

  “砸开这些破笼子!”

  蛮语和汉话夹杂在一起,人们如梦初醒,恐惧被压下。

  他们不再去看那血腥的屠戮,纷纷散开,有的拼命用石头砸击锁链,有的四处搜寻钥匙,有的合力抬起木笼,试图将其破坏,宋七喜则带着人则冲向庄园深处,去搜寻可能躲藏起来的人贩子头目,以及解救被关押在其他地方的人。

  沈婉清跟在队伍的最后方,踏入这如同炼狱般的庄园。浓重的血腥味和眼前的惨状让她胃里一阵翻腾,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目光扫过一具倒毙的护卫尸体,注意到对方腰带上挂着一串硕大的钥匙。她强忍着不适,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摘下那串沾血的钥匙。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钥匙和更冰冷的尸体时,一只手从旁伸来,轻轻却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沈明月。

  “别勉强自己。”沈明月的声音很轻,带着理解与劝阻,“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

  沈婉清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倔强与迷茫:“可是……若连我都害怕这些,退缩不前,他……他该多伤心?我想帮他……”

  “我没说你怕。”沈明月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但你支持他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必选择你最不擅长、也最让你痛苦的那一种。你的手,是用来抚琴、泡茶、为他整理衣冠的,不是用来从尸体上取东西的。”

  她将沈婉清轻轻拉离那具尸体,语气变得更加舒缓:“婉清,你太急于证明自己可以与他并肩面对一切,却忘了去想,他之所喜欢你,正是因为你身上的这份温柔与纯净。他根本不希望你为了他,而变成另一个人,一个连你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沾满血污的‘母夜叉’。”

  沈明月说着,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调侃,试图冲淡这沉重的气氛:“你想想,哪个男人辛辛苦苦,是为了把自己温柔善良的美娇娘,变成能面不改色从尸体上扒东西的悍妇?我们只要让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在这里,理解他,支持他,这就足够了。至于动手……”

  她看了一眼在院中如同杀神般清理残余抵抗的肖尘,无奈又带着点自豪地笑了笑,“这个家伙,他根本不需要人帮。”

  沈婉清怔住了,细细品味着沈明月的话。

  是啊,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心急了?生怕跟不上他的脚步,成为他的拖累,却忘了相公喜欢的,本就是那个会因花开而欣喜、会因月圆而感怀的自己。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眼中的慌乱渐渐被清澈的坚定所取代。

  她明白了,支持不等于改变自己,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站在他身后,成为他杀戮之后可以停泊的宁静港湾。

  另一边,月儿也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不轻,小脸煞白,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她虽然也曾被人牙子拐卖过,经历过苦难,但何曾见过如此修罗场般的屠杀?

  她所能做到的极限,大概也只是用小拳头捶打几下坏人泄愤。

  眼前这喷洒的鲜血、残破的肢体,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但她看着在杀戮中心,那个如青松般挺拔、刀光如电的身影,心中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懵懂的认知:公子做的对!这些把人当牲口买卖的坏蛋,就是罪有应得!

  没过多久,宋七喜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奴隶,从一间厢房里揪出一个肥头大耳、穿着绸缎的中年胖子。

  那胖子虽然浑身抖得像筛糠,脸上却还强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色厉内荏地尖声叫道: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这是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还不快放了本老爷!”

  宋七喜想起自己受过的折磨,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毫不客气地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打得他嘴角溢血:“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打你就是造反?那你们把我们当牲口卖,又算什么?”

  那胖子被打得眼冒金星,却依旧嘴硬:“你们这些泥腿子知道什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们一个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