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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沈宴的发现

  纳妾风波过后,侯府内短暂地陷入一种微妙的平静。

  宋清雪因那日的难堪称病不出,贺启洲对新姨娘柳如烟正新鲜着,连定徳侯也因二皇子那边的压力暂时无暇他顾。

  阮允棠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空隙。

  “姐姐,我想在城外设一处绣坊。”她对着前来探视的楚云舒,说出了思虑已久的计划:

  “明面上,是资助些贫苦女子习艺,为侯府,也为宫中做些绣活,博个善名。暗地里……”她压低了声音:“我们需要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

  楚云舒眼眸一亮,抚掌笑道:“妙啊,这京城内外,每日多少消息流转。

  有个自己的地方,确实便宜行事,地点、人手我来想办法,明面上的由头也由我去跟宫里嬷嬷们打招呼。”

  不过旬日,城西一处不起眼却宽敞的院落便收拾了出来,挂上了“慈萱绣坊”的匾额。

  楚云舒动用关系,找来了几位手艺精湛却因各种原因生活困顿的绣娘,又陆陆续续收容了十来个无家可归或是被拐卖的孤女。

  绣坊明面上接的都是侯府、郡主府以及一些官家女眷的活计,绣些帕子、屏风、衣物。

  阮允棠偶尔会借着视察的名头过去,指点一些新颖的花样和配色,很快就在小圈子里有了名气。

  暗地里,她通过酥酥和两个机灵又忠心的绣娘,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往来客商、各府下人口中零碎的消息,慢慢编织着一张属于自己的信息网。

  然而,就在绣坊刚步入正轨,第一批精心绣制的、准备送入郡主府的大型屏风即将完工时,那股阴魂不散的冰冷意志,再次降临。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建立非法势力,严重偏离剧情设定!】

  【惩罚任务发布:立即前往绣坊,亲手毁掉所有已完成绣品,并向宋清雪下跪认错,陈述自身“嫉妒妄为”之过。时限:两个时辰。失败惩罚:永久性损伤一项感官。】

  阮允棠正在用早膳,手中的银箸“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毁掉绣坊?

  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希望。

  向宋清雪下跪认错?

  不如让她**。

  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攒刺她的太阳穴和识海。

  她眼前阵阵发黑,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姑娘,”酥酥吓得魂飞魄散:“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阮允棠死死抓住酥酥的手臂。

  “酥……酥酥……”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去……去告诉郡主……就说我……突发急病……请她……务必……立刻去绣坊……保住……保住那些绣品……快。”

  “奴婢这就去,这就去,姑娘您撑住啊。”她将阮允棠小心扶到榻上,转身疯跑了出去。

  阮允棠蜷缩在榻上,忍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痛楚侵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支撑:绝不能去毁掉绣坊,那是她的根基。

  就在她意识快要被疼痛吞噬时,一道带着凉意的气息靠近。

  沈宴几乎是闯进来的。

  他显然是从外面疾奔回来,呼吸有些急促。

  看到榻上脸色惨白、蜷缩成一团的阮允棠,他瞳孔骤缩,周身瞬间迸发出一股骇人的冷意。

  “怎么回事?”他声音紧绷,上前一步就想查看。

  “绣……绣坊……”阮允棠看到他,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我得去……绣坊……”

  沈宴看着她连坐稳都困难的样子,眉头拧成了死结。

  “你这样子,哪里也去不了。”

  阮允棠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他俯下身,黑沉沉的眸子紧紧锁住她:

  “我不管是什么在逼你。”

  “也不管你要去做什么。”

  “阮允棠,听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千钧之力:“命,更重要。”

  命,更重要。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阮允棠被疼痛充斥的脑海。

  他知道了?

  他察觉到那股无形力量的存在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挣扎,也忘了疼痛。

  沈宴不再多言,转身对闻讯赶来的婆子冷声吩咐:“去请大夫,大夫人旧伤复发,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他那冷冽的管事威势,让婆子不敢多问,连忙应声而去。

  他则像一尊门神,牢牢守在了阮允棠的房门外。

  另一边,楚云舒接到酥酥的报信,立刻意识到不妙。

  她二话不说,带上侍卫,骑马直奔城西绣坊。

  她赶到时,绣坊内还是一片井然有序,绣娘们正在做最后的检查,那架巨大的双面绣屏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都停手。”楚云舒扬声喝道:

  “这批绣品,本郡主要亲自查验,所有人退出工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更不准触碰任何绣品。”

  绣娘们虽不明所以,但见郡主神色凝重,语气严厉,纷纷放下手中活计,退了出去。

  楚云舒绕着那精美的屏风走了一圈,心中暗赞阮允棠的眼光和心思。

  她朗声对门外等候的绣坊管事道:“这批绣品深得我心,尤其是这屏风,我要亲自送入宫中,献给太后赏玩,尔等有功,重重有赏。”

  阮允棠终究没有去成绣坊,也没有向宋清雪下跪。

  她被疼痛折磨的不得不使用上次好不容易得到的‘头痛豁免权’,然而还有一个代价是她却发现自己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酥酥,”她轻声说:值得。”

  酥酥不解。

  阮允棠没有解释,只在心里默默补充:值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帮她对抗那东西。

  而此刻,守在院外的沈宴,正借着廊下灯笼的光,在一本空白的账册背面,用炭笔仔细记录下:

  “巳时三刻,突发剧痛,面色苍白,冷汗,意识尚清,提及‘绣坊’。

  持续约两刻,痛楚骤消,然精神萎靡。

  后续……待观察。”

  他合上账册,抬眼望向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目光深沉如夜。

  他要知道, 她身上这莫名的东西或者说控制她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