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舒昀的通告单一片空白。
难得的休息日。
她原本计划在影视城附近转转，早晨醒来时，容肆已经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边还摊着几份文件。
他听见动静，抬眼看她：“醒了？”
“嗯。”舒昀裹着被子坐起来，“你今天不出去？”
“在这里一样。”容肆重新看向屏幕，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周骁会把需要签字的文件送过来。”
于是这一天，两人就在酒店房间里度过了。
舒昀靠在床头看完了一本讲民国历史的书。
容肆则处理了一整天的公务，视频会议、电话沟通、审阅合同，中间只简单吃了午饭。
傍晚五点半。
舒昀合上书，揉了揉眼睛，看向还在开视频会议的容肆。
他表情严肃，正在用英语和屏幕那头的人讨论着什么。
等他终于结束会议，舒昀才开口：“晚上的聚餐，你去吗？还是派其他人代表？”
容肆看向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说：“去吧。”
两人是分开出发的。
虽然关系早已不同往日，但毕竟没有正式公开，一起出现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舒昀先去找了李雨晴，两人一起步行前往餐厅。
容肆则晚了十分钟。
聚餐地点选在影视城附近一家私密性较好的中式餐厅。
周骁显然费了心思，包厢很大，装修雅致，菜品口味也照顾了各地演员的偏好，既不过分辛辣，也不过于清淡。
导演、编剧、几位主演，还有制片方的几个代表，三三两两地坐在圆桌旁闲聊。
气氛比昨天那样的正式场合轻松许多。
两人在空位坐下。
舒昀特意选了个靠边的位置。
过了大概十分钟，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容肆走了进来。
他换了身相对休闲的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着。
“容总来了！快请坐请坐！”制片人连忙起身。
容肆点点头，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然后极其自然地走到了舒昀旁边的空位，拉开椅子坐下。
舒昀：“……”
她保持微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李雨晴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腿，眼神里写满了“他故意的吧”。
容寂之没有来。
制片人解释说容老师临时有急事，大家也表示理解，反正投资方是容家，兄弟俩来一个就够了。
聚餐正式开始。
导演和制片人简单说了几句祝酒词，无非是感谢投资方、预祝拍摄顺利之类的话。
之后便没有更多应酬环节，大家随意闲聊，气氛轻松。
容肆就坐在舒昀旁边。
但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
舒昀偶尔和另一边的李雨晴交谈几句，容肆则和制片人、导演聊些项目相关的话题。
他们的椅子靠得很近，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但目光很少对视，对话更是几乎没有。
活像一对在公开场合必须装不熟的地下情人。
饭吃到一半，舒昀的手机响了。
是陈青玉。
包厢里大家聊得正热闹，声音嘈杂。
舒昀想了想，没必要特意出去接，便侧过身，稍微压低声音接通了电话。
“喂？”
“舒昀，是我。”陈青玉温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阿姨已经搬过来了，一切都安顿好了，很顺利。证也领了。”
舒昀心中复杂的感觉涌上来。
“那就好。”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妈情绪怎么样？”
“挺好的，和我爸有说有笑的。”陈青玉顿了顿，“我爸那边想问，什么时候方便，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舒昀沉默了几秒。
她的戏份确实不算重，最近几天的通告都比较闲，如果能提前和剧组打个招呼，抽出一整天时间应该没问题。
“我看看安排。”她说，“回头确定了告诉你。”
“好，不急。”陈青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好好拍戏，注意身体。”
“好。”
挂断电话，舒昀握着手机，有些出神。
母亲再婚这件事，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容肆。
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每次想开口时，总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打断，或者……是她自己潜意识里在拖延。
她不知道容肆会是什么反应。
正想着，胳膊忽然被李雨晴轻轻碰了碰。
“昀姐，”李雨晴凑过来，眼睛里满是八卦的光芒，“谁啊？聊这么久？”
舒昀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我妈再婚对象的儿子，算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这个身份她自己也还没完全接受。
于是她含糊道：“一个朋友，律师。”
这个答案让李雨晴更激动了。
她压低声音，“啧啧啧，是姐夫吧？”
舒昀被她这一句姐夫吓得心脏漏跳一拍。
李雨晴继续挤眉弄眼：“上次聚餐你不是说姐夫是律师吗？嘿嘿，没想到我还记得吧？虽然那天我喝多了，但还不至于断片。”
舒昀：“……”
她突然感觉如坐针毡。
因为坐在她另一边的容肆，虽然没有转头，但身体明显微微顿了一下。
舒昀先对李雨晴解释：“不是姐夫，情况比较复杂，具体的下次单独跟你说。”
李雨晴这才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愣了愣，呆呆地点了点头：“哦……好。”
然后，舒昀心虚地用余光瞟了容肆一眼。
他依然没什么表情。
他正听着导演说话，偶尔点一下头，看起来完全沉浸在对话中。
但舒昀能清晰地感觉到——
周围的气压，正在以他为中心，缓慢地降低。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她悄悄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但没用。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依然笼罩着她。
一顿饭的后半程，舒昀吃得心不在焉。
容肆和导演、制片人聊着项目进度、后期制作、宣发计划，言谈间专业从容，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投资人该有的样子。
可舒昀知道，他在生气。
容肆式的生气。
每个毛孔都在散发冷气。
聚餐在九点左右结束。
大家陆续起身，互相道别。
舒昀和李雨晴一起走出餐厅，容肆则在后面和制片人又说了几句话。
夜风微凉，影视城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
“昀姐，我直接回酒店了。”李雨晴说，“你呢？”
“我也回去。”舒昀说。
两人一起往酒店走。
街道很安静，只有远处夜戏剧组隐约传来的声响。
容肆就在她们后面不远处，也往酒店的方向走。
难得的休息日。
她原本计划在影视城附近转转，早晨醒来时，容肆已经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边还摊着几份文件。
他听见动静，抬眼看她：“醒了？”
“嗯。”舒昀裹着被子坐起来，“你今天不出去？”
“在这里一样。”容肆重新看向屏幕，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周骁会把需要签字的文件送过来。”
于是这一天，两人就在酒店房间里度过了。
舒昀靠在床头看完了一本讲民国历史的书。
容肆则处理了一整天的公务，视频会议、电话沟通、审阅合同，中间只简单吃了午饭。
傍晚五点半。
舒昀合上书，揉了揉眼睛，看向还在开视频会议的容肆。
他表情严肃，正在用英语和屏幕那头的人讨论着什么。
等他终于结束会议，舒昀才开口：“晚上的聚餐，你去吗？还是派其他人代表？”
容肆看向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说：“去吧。”
两人是分开出发的。
虽然关系早已不同往日，但毕竟没有正式公开，一起出现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舒昀先去找了李雨晴，两人一起步行前往餐厅。
容肆则晚了十分钟。
聚餐地点选在影视城附近一家私密性较好的中式餐厅。
周骁显然费了心思，包厢很大，装修雅致，菜品口味也照顾了各地演员的偏好，既不过分辛辣，也不过于清淡。
导演、编剧、几位主演，还有制片方的几个代表，三三两两地坐在圆桌旁闲聊。
气氛比昨天那样的正式场合轻松许多。
两人在空位坐下。
舒昀特意选了个靠边的位置。
过了大概十分钟，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容肆走了进来。
他换了身相对休闲的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着。
“容总来了！快请坐请坐！”制片人连忙起身。
容肆点点头，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然后极其自然地走到了舒昀旁边的空位，拉开椅子坐下。
舒昀：“……”
她保持微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李雨晴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腿，眼神里写满了“他故意的吧”。
容寂之没有来。
制片人解释说容老师临时有急事，大家也表示理解，反正投资方是容家，兄弟俩来一个就够了。
聚餐正式开始。
导演和制片人简单说了几句祝酒词，无非是感谢投资方、预祝拍摄顺利之类的话。
之后便没有更多应酬环节，大家随意闲聊，气氛轻松。
容肆就坐在舒昀旁边。
但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
舒昀偶尔和另一边的李雨晴交谈几句，容肆则和制片人、导演聊些项目相关的话题。
他们的椅子靠得很近，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但目光很少对视，对话更是几乎没有。
活像一对在公开场合必须装不熟的地下情人。
饭吃到一半，舒昀的手机响了。
是陈青玉。
包厢里大家聊得正热闹，声音嘈杂。
舒昀想了想，没必要特意出去接，便侧过身，稍微压低声音接通了电话。
“喂？”
“舒昀，是我。”陈青玉温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阿姨已经搬过来了，一切都安顿好了，很顺利。证也领了。”
舒昀心中复杂的感觉涌上来。
“那就好。”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妈情绪怎么样？”
“挺好的，和我爸有说有笑的。”陈青玉顿了顿，“我爸那边想问，什么时候方便，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舒昀沉默了几秒。
她的戏份确实不算重，最近几天的通告都比较闲，如果能提前和剧组打个招呼，抽出一整天时间应该没问题。
“我看看安排。”她说，“回头确定了告诉你。”
“好，不急。”陈青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好好拍戏，注意身体。”
“好。”
挂断电话，舒昀握着手机，有些出神。
母亲再婚这件事，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容肆。
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每次想开口时，总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打断，或者……是她自己潜意识里在拖延。
她不知道容肆会是什么反应。
正想着，胳膊忽然被李雨晴轻轻碰了碰。
“昀姐，”李雨晴凑过来，眼睛里满是八卦的光芒，“谁啊？聊这么久？”
舒昀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我妈再婚对象的儿子，算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这个身份她自己也还没完全接受。
于是她含糊道：“一个朋友，律师。”
这个答案让李雨晴更激动了。
她压低声音，“啧啧啧，是姐夫吧？”
舒昀被她这一句姐夫吓得心脏漏跳一拍。
李雨晴继续挤眉弄眼：“上次聚餐你不是说姐夫是律师吗？嘿嘿，没想到我还记得吧？虽然那天我喝多了，但还不至于断片。”
舒昀：“……”
她突然感觉如坐针毡。
因为坐在她另一边的容肆，虽然没有转头，但身体明显微微顿了一下。
舒昀先对李雨晴解释：“不是姐夫，情况比较复杂，具体的下次单独跟你说。”
李雨晴这才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愣了愣，呆呆地点了点头：“哦……好。”
然后，舒昀心虚地用余光瞟了容肆一眼。
他依然没什么表情。
他正听着导演说话，偶尔点一下头，看起来完全沉浸在对话中。
但舒昀能清晰地感觉到——
周围的气压，正在以他为中心，缓慢地降低。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她悄悄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但没用。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依然笼罩着她。
一顿饭的后半程，舒昀吃得心不在焉。
容肆和导演、制片人聊着项目进度、后期制作、宣发计划，言谈间专业从容，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投资人该有的样子。
可舒昀知道，他在生气。
容肆式的生气。
每个毛孔都在散发冷气。
聚餐在九点左右结束。
大家陆续起身，互相道别。
舒昀和李雨晴一起走出餐厅，容肆则在后面和制片人又说了几句话。
夜风微凉，影视城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
“昀姐，我直接回酒店了。”李雨晴说，“你呢？”
“我也回去。”舒昀说。
两人一起往酒店走。
街道很安静，只有远处夜戏剧组隐约传来的声响。
容肆就在她们后面不远处，也往酒店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