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的爆吼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厅堂四壁簌簌!

  他胸膛剧烈起伏,旧伤撕扯的剧痛被滔天怒火彻底淹没,声音凄厉如刀,带着泣血般的控诉:

  “上个月!现任搜猎团团长钟武斌,就声称自己即将突破一转基因武者的关键时刻,无法动身去猎杀领主!

  “结果呢?!求生之夜,三成村民丧命!

  “而我大哥夫妻二人!在最后关头,为了不让村里承担更大损失,只能点燃诱兽香,将那畜生引走!”

  他死死盯着常三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血来:

  “至今!我大哥大嫂……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厅堂内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苏启悲愤欲绝的怒吼在回荡。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让苏麟胸中也燃起无名怒火,瞬间明白了二叔此刻的悲愤。

  “现在!你们又想用同样的借口,逼我爸这个因伤隐退的前任团长,去顶替那个龟缩不出的钟武斌?!做梦!”

  常三衡脸色一沉,拔高声音斥责:“苏启!注意你的言辞!”

  苏启须发皆张,整张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他猛踏一步,浑身血性与暴戾再无遮掩,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对着常三衡发出了最原始的怒吼:

  “我言辞**哔!!我**和钟武斌的十八代祖宗!!”

  常三衡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语气冰冷:

  “苏启,你应当保持理智,拿出点大局观!一个一转基因武者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苏家最清楚不过!

  “一旦成功晋升,就能升5级安全屋,制造大量热武器!收拢周边村落,晋升镇级!资源、力量都将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目光投向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苏灿,陡然扬声:

  “去年的苏老爷子,不就是因为摸到了一转的门槛,才得到全村倾力供奉吗?可惜……”

  他故意拖长音调,带着刻毒的嘲讽,“老爷子失败了,被那六翅天毒蜈蚣一口咬废了根基,断了晋升路。”

  “呵,”常三衡冷笑一声,“怎么?只许你家老爷子**全村血搏那一线生机,就不许现任团长为一转做准备?这理,说得通吗?!”

  “你——!!”这般诛心之言,气得苏启浑身剧颤,旧伤如刀绞。

  “够了!”老爷子苏灿一声爆吼,雷霆般压下对峙,“苏麟!把你二叔摁回去!旧伤没好就喊打喊杀,嫌命长了?!”

  苏麟心头一沉,默然上前,强硬却又不失小心地将激动得浑身发抖的二叔搀回八仙桌旁坐下。

  苏启坐下后,气息粗重,忍不住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苏灿闭上双目,胸膛起伏。

  良久,他才猛地睁眼,眼底只剩一片冰冷的决绝,声音斩钉截铁:

  “我应了。”

  “爸!你……”苏启急得又欲起身。

  老爷子瞪眼怒喝:“你给我闭嘴!老老实实喘气!”

  随即目光如冰锥刺向常三衡:“这个月月底,村中搜猎团全员集结,随我猎杀领主。常队长,还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常三衡脸上瞬间堆起满意的笑容,拱手道:“便到时恭迎苏老爷子了。”

  “带着你的人,滚!”

  苏灿不耐烦地挥手,仿佛驱赶苍蝇。

  “告辞!”

  常三衡目的达成,瞥了一眼地上那令他肉痛万分的宝肉,强行压下呼吸的滞涩,带着房客和昏迷的儿子迅速离去。

  沉重的气氛再次笼罩苏家老宅,只剩下苏启压抑的咳嗽声在厅堂回响。

  最终,苏麟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低沉:

  “爷爷,真就……退无可退了?”

  “退?”苏灿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浊气,疲惫中带着不甘,“常三衡那话虽恶毒,却是实情。”

  “去年,为了搏那一线晋升之机,整个村子勒紧裤腰带一个月,集齐了七成搜刮来的物资,才从顺风旅团的奸商手里换来一份周边一阶变异兽的情报,以期待能获得几份宝肉,供我破开基因锁,晋升一转基因武者。”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发白,眼中是刻骨的悔恨与屈辱:

  “结果呢?老子栽在那条六翅天毒蜈蚣的毒牙下!根基被废,基因混乱,彻底断了念想!”

  老爷子重重靠回椅背,闭上眼,像是耗尽了力气:

  “钟武斌那王八犊子,缩头乌龟一个!但他确实……离一转只差那临门一脚。他怕步我后尘,这理由,够硬!而我……没借口推脱。”

  苏麟心头一沉。

  他知道,自己与苏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老爷子若是在猎杀领主中出了事,往后他肯定也寸步难行。

  起码,像赵柱那样的人,估计会第一时间跑来落井下石。

  就连侯勇那个逼也……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苏麟眸光一厉,他至少还能获得三个词条!

  “行了!愁眉苦脸个屁!”

  苏灿猛地一拍桌子,虎目圆睁,强行驱散颓势,“老子又不是去送死!不就一头领主畜生?当年每个月不都得宰1头祭旗?少给老子哭丧!”

  他一甩手,目光落回桌上那块红布包裹的深红肉块,语气不容置疑:

  “这玩意儿归你了。待会儿拿去找老刘头,他懂行,让他给你好好料理成食补,别糟蹋了。”

  “全给我?”苏麟一怔,看向脸色苍白的二叔,“可二叔他……”

  苏启不知何时已止住了咳嗽,沉默地坐着。

  尘埃落定,事已至此。

  他抬眼与苏麟对视,方才眼中的激烈情绪已被病痛消磨大半,只剩疲惫的血丝和深重的无奈。

  “你以为这肉是我为自己要的?”苏启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

  苏麟摇头:“我是想着,这肉若给二叔用,或许……价值更大。”

  “怎么?又想偷懒?!”苏启眼神一厉,习惯性地斥责道。

  “当然不是!”苏麟立刻否认。

  “你最好是。”苏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这才伸手,两指如刀,猛地扎入那足有二三十斤重、脸盆大小的深红肉块里。

  他捻了捻指尖,冷笑一声:

  “哼,你以为常三衡真那么好心,舍得送一整块新鲜宝肉?不过是为了他那宝贝儿子和**底下的位置罢了。”

  苏麟心头一紧:“难道肉坏了?”

  “坏倒没坏。”

  苏启抽回手指,在红布上擦了擦。

  “只是这肉里的活性能量,散了大半。我猜测是他花了血本从顺风旅团那买来的冻肉,冻的时间……怕是一年有余了。”

  这特么末世都有冻肉!?

  苏麟瞠目结舌,这答案过于荒诞,让他一时语塞。

  “这种残次品,于我……不能说毫无用处,但也聊胜于无。”

  苏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劈手将红布包裹的肉块塞回苏麟怀里,“给你,正合适!”

  他直视着苏麟的眼睛,那目光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期许,也有一丝卸下重担的疲惫:

  “从前不给你,是怕你这懒货糟蹋好东西。如今……你既然肯改,那就吃了它!好好活出个人样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