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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樵砚听到声音,回头看见靠在墙上的许樵风。

  刚才被王莹莹怼得酸涩的心,现在又添了几分不自在。

  他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在这?不是跟弟妹在一起待着吗?”

  “她刚睡下,我出来透透气。”

  许樵风直起身,目光扫过许樵砚藏在身后的双手,嘴角勾起弧度。

  只是怎么看,这个笑都怎么透着嘲讽的味道。

  他说:“怎么?”

  “被人拒绝了?看你这脸色,比上次被爷爷训了还难看。”

  许樵砚被戳中心事,素来平静的脸有些发烫。

  他梗着脖子,冷哼一声,嘴硬道:“谁被拒绝了?我就是路过,刚好碰到昔日朋友。”

  许樵砚说着,走到许樵风身边。

  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试图找出哪点不对来。

  许樵风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

  “路过?”

  “你路过能隔着一个市?我看你是想找人家女同志吧。”

  要不说最是家人会杀人诛心呢。

  许樵砚的肺气管子都快被戳烂了,他索性也不掩饰了。

  “她就是对我没兴趣,我承认。”

  许樵风听着自家二哥的抱怨,忽然想到刚才自己吃醋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摸了摸鼻子,难得觉得愧疚,放软语气。

  “没事二哥,你这不算什么。我刚才听到有人要给你弟妹介绍对象,我牙齿都快咬碎了,还不敢进去,只能在外面憋气。”

  “呦呵。”

  许樵砚挑眉,一下子来了精神。

  看向许樵风的眼神都多了些戏谑和看好戏。

  “你也有这时候?我还以为你永远那么冷静,连出任务被子弹擦着头过去也面不改色呢。”

  许樵砚顿了顿,有点故意。

  “不过也是,宁棠那么优秀,有人惦记也很正常。”

  “你要是总这么爱吃醋,还不跟她好好说,早晚有一天,她得嫌你烦,说不定真就跟别人走了。”

  “你说什么?”

  许樵风瞬间眯起眼睛,语气危险起来。

  他说:“棠棠才不会和别人走。”

  “他说了,心里只有我,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我。”

  话虽这么说,可许樵砚的话还是让许樵风心里咯噔一下。

  他从小就小心眼。

  自己的东西谁都不能碰一下。

  更别说宁棠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他喜欢的女人。

  绕是许樵风再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掌控一个有思想的人。

  光是一想到宁棠会认识比自己优秀的人,心里就会发慌。

  许樵砚见他急了,笑得更欢了。

  “呦,真急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不过你这醋劲儿也太大了,弟妹不过是被随便调侃几句,你就跟丢了魂一样。”

  “这要是她以后真去大地方学习,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你岂不是要每天跟在她**后面盯着?”

  “我盯着怎么了?”许樵风冷声反问,“她是我媳妇,我不盯着难道让别人盯着?”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不由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棠棠说了,就算去京城也会带他一起,不会留下他一个人。

  “那要是她去了之后,发现京城的机会更好,不想回来了呢?”许樵砚故意逗他,“你总不能一直把她绑在身边吧?”

  许樵风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里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转头瞪着许樵砚:“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棠棠不是那样的人。倒是你,连人家的手都没牵过,还敢来教训我?我看你这辈子都追不上王莹莹,只能看着她跟别人好。”

  “你!”许樵砚被戳中痛处,瞬间炸了毛,“我追不上怎么了?我至少还敢主动,不像你,只会在心里憋着吃醋,连跟宁棠说句软话都要脸红!”

  “我脸红怎么了?我那是跟自己媳妇害羞,不像你,送个糖都要藏藏掖掖,跟做贼似的!”

  许樵风也不甘示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活像两个闹别扭的小孩。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轻响。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宁棠站在那里。

  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显然是刚睡醒,出来找许樵风的。

  宁棠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兄弟俩,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吵起来了?”

  许樵风看到宁棠,脸上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

  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外套,顺手披在她肩上。

  “没什么,就是跟他聊了几句。你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想着你出来挺久了,怕你冷,就拿了件外套下来。”宁棠说着,目光看向许樵砚,笑着问。

  “二哥,你怎么也来了?是家里有事吗?”

  许樵砚刚才还炸毛的情绪瞬间平复,连带着语气都软了几分:“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这边办事,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他没好意思说,其实是特意绕路来的,就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王莹莹。

  宁棠自然没戳破他的小心思,只是笑着点头:“那挺好的,刚好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我麻烦厨房多做两个菜,咱们单独开小灶。”

  她知道许樵风跟许樵砚虽然刚才吵得凶,但兄弟俩感情一直不错,不过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许樵风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松了口气。

  刚才跟二哥吵得脸红脖子粗,要是被棠棠看出端倪,指不定要笑话他多久。

  他连忙附和:“对,一起吃,正好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许樵砚听到红烧肉三个字,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这一路赶过来,还没顾上吃饭,此刻被勾起了食欲,也不再扭捏。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人一起往房间走。

  路上宁棠状似无意地问:“二哥,你这次来,要待多久啊?要是不着急走,不如多留几天,这边有几个老中医挺厉害的,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也能让他们给你看看。”

  许樵砚脚步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往楼梯口瞟了一眼。

  他其实是想多留几天,看看能不能跟王莹莹多接触接触,可又不好意思明说。

  他挠了挠头,含糊道:“应该能待个三四天,办事也不急。”

  许樵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一旁故意拆台:“什么办事不急?我看你是想留在这里,找机会见王莹莹吧?”

  许樵砚瞬间涨红了脸,瞪了许樵风一眼:“你少胡说!我就是觉得这边环境好,想多待几天。”

  宁棠忍不住笑出声:“好了,你们俩别吵了。二哥要是想多留几天,就住着,反正招待所房间也多。”

  许樵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声道:“好,好,那我就多留几天。”

  回到房间,宁棠去洗漱。

  许樵风则留在大堂里,跟许樵砚相对而坐。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刚才吵过架的两个人,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许樵砚先开了口,他看着许樵风,语气认真了些。

  “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故意要气你。宁棠确实优秀,你要是总这么患得患失,很容易让她觉得累。”

  许樵风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有人比我优秀,比我更能给她好的生活,我就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棠棠跟我说了,她心里只有我,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我,我相信她。”

  “相信就好。”许樵砚笑了笑,“其实你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你跟宁棠心意相通,我呢,连跟王莹莹多说几句话都难。”

  其实许樵风挺纳闷的。

  他当初青春期的时候,经常能看到王莹莹和许樵砚凑在一起。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王莹莹要嫁进来,成他二嫂了。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二哥最后娶了文雅这个女人,稀里糊涂过了不到三年,最后又离婚了。

  现在他哥许樵砚又来追王莹莹。

  真是一笔糊涂账。

  等宁棠收拾好出来时,兄弟俩已经收拾好情绪了。

  三人朝着楼下招待所的小厨房走去。

  在这个七十年代,招待所的厨房都有固定饭菜,要是想吃别的也可以,就是得自己掏钱掏票子。

  “张师傅,麻烦您给我们做个红烧肉、一盘炒青菜,再炖个鸡蛋羹,谢谢您。”

  她知道许樵砚赶路辛苦,又想着自己怀着孕,口味得清淡些,便特意选了这几样菜。

  “没问题!”张师傅爽快应下,“红烧肉我早就炖上了,再等十分钟就能好,你们先找地方坐。”

  三人在旁边的小桌旁坐下。

  许樵风自然地给宁棠拉开椅子,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动作熟练又体贴。

  许樵砚看在眼里,心里又羡慕又有点酸。

  他什么时候才能跟王莹莹这样,坐在一起安安稳稳吃顿饭。

  宁棠察觉到他的情绪,故意找话题:“二哥,爷爷奶奶在家身体还好吗?我还有个几天应该就能回去了。”

  许樵砚听到爷爷奶奶,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好着呢,就是爷爷最近迷上了下棋,每天都要拉着隔壁李叔杀两盘,输了还不服气,非得缠着人家再下一局。”

  “奶奶还是老样子,每天早上起来去找老姐妹们闲聊,闲下来就坐在院子里织毛衣,说要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织件小外套。”

  宁棠听着,嘴角忍不住上扬:“奶奶手真巧,我还没见过她织的毛衣呢。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谢谢她。”

  “你不用谢奶奶,她啊,就是盼着家里添丁进口。”许樵砚笑了笑。

  一想到这段时间他和大哥喝中药,奶奶每天都要试探一下。

  就差直接对着他俩问,啥时候能把曾孙子弄出来,让她趁着临死前稀罕一下了。

  不过幸好,现在宁棠怀孕马上快五个月了。

  到时候樵风的孩子出来,爷爷奶奶就没精力催他和大哥了。

  到时候也能有时间喘口气了。

  三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不到半个小时,就吃完了饭。

  许樵砚有些累了,说了声后就找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宁棠晚上还有会要开,和许樵风交代了几句,便跟着王莹莹和一众同事们去找苟院长。

  会议简单。

  就是分析几个特殊病例。

  宁棠看了几眼,心里有了个大概。

  苟院长知道她在这方面是天才,便没先抽她回答问题,而是在其他人里面选。

  谁不敢跟他对视,那就选谁。

  一时间,屋子里各种唉声叹气,纷纷表示他们院长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皮。

  苟院长扫了圈屋子,目光最后落在缩在角落的小吴身上。

  那小子头埋得快贴到桌子,手指还在偷偷捂着脸。

  “小吴,就你了,说说这个风寒夹湿证的病例,你打算怎么治?”

  小吴猛地抬头,脸瞬间涨红,支支吾吾半天:“我、我觉得……应该先解表,再祛湿?用荆防败毒散?”

  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苟院长挑眉,故意逗他:“荆防败毒散?那你说说,这里面的独活和羌活,功效有啥不一样?要是患者还伴有呕吐,又该加哪味药?”

  这一连串问题下来,小吴彻底慌了。

  手都开始抖,嘴里反复念叨:“独活……羌活……好像都是治风湿的……”

  满屋子人都忍不住笑。

  宁棠也跟着弯了嘴角,悄悄推了推身边的王莹莹:“苟院长这招,每次都能戳中大家的软肋。”

  王莹莹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大家记牢知识点,比死记硬背管用多了。”

  之前宁棠没来的时候,他们医院每个月都有考试。

  大家伙白天忙,晚上累的要死,根本没时间,静不下心来死记硬背。

  到时候各科室的主任都上升到要是考试不过,就罚钱发工资的地步了。

  周海荣管的严,王莹莹每个月都要被扣钱。

  只不过她不在意,反正是背不下来。

  正说着,苟院长摆摆手让小吴坐下,目光转向宁棠:“小宁,你来说说,刚才小吴漏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