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 林小姐万丈光芒(2)

  不知是包厢太闷,还是没吃饭有些头晕,江岁年脸色愈发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庄名骞余光瞥见,状似无意地开口:“江助理,去帮我问问,我存在这里的红酒还有没有存货。”

  江岁年低声应了一句“是”,如蒙大赦,微微躬身退出了包厢。

  走廊里空气清凉许多。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好了些。

  刚缓过神,一抬头,却看见傅沉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尽头,指间夹着一支烟,像是正在等她。

  可这种想法转瞬即逝,连江岁年自己都觉得可笑。

  傅沉怎么可能会在等她?

  听到动静,傅沉转头,烟雾模糊了俊美冰冷的轮廓,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来。

  “庄名骞的助理?”

  他开口,声音里淬着冰冷的嘲讽,“傅太太,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了?还是说,这就是你迫不及待要离婚的底气?”

  江岁年心脏一缩,站直身体,迎上他的目光,声线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傅沉,离婚协议,你签好字了吗?”

  她不想解释,也无从解释,只想快刀斩乱麻,结束这场令人折磨的婚姻。

  傅沉的眼神骤然变的更冷,他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隔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墙。

  “这么急着要跟我划清界限?”

  他逼近一步,周身散发着迫人的低压,“江岁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庄名骞知道你那些‘光辉’历史吗?”

  他的逼问看似刻薄,却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因为失控引发的恼怒。

  江岁年看着他,心底那片死寂的灰烬仿佛又被风吹起,带来隐隐的灼痛感。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疲惫:“傅沉,那些都过去了。等你签好字,我会立刻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她的话平静而疏离,却彻底激怒了他。

  冷笑一声,将烟蒂狠狠摁灭在旁边的**桶上:“好!很好!江岁年,但愿你别后悔。”

  说完,傅沉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冰冷。

  江岁年看着他消失在走廊转角的背影,目光有瞬间的空茫,静立片刻,才转身离开。

  她走到服务台前,面色如常地完成了庄名骞交代的工作,才重新回到了包厢里。

  商务应酬结束后,一行人簇拥着庄名骞和几位老板走向会所大堂。

  江岁年安静地跟在最后面,低着头。

  经过大堂休息区时,喝得有点多的吴总,看到江岁年,眼睛一亮,摇摇晃晃就走了过去。

  “庄总,你这小助理真是不错,细心又文静。”

  他打着酒嗝,笑容满面,说着就很“自然”地伸出手,看似要拍江岁年的肩膀告别,手臂落下的轨迹却明显偏低,朝着她的臀部下方滑去。

  江岁年浑身一僵,想要躲闪,却因站在人群末尾,退路被堵死。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旁伸出,精准地扣住了吴总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以让那令人不适的动作戛然而止。

  “吴总。”

  庄名骞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笑意,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喝多了吧?方向都找不准了。”

  话音未落,另一只手已自然地揽过江岁年肩膀,将她轻轻带向自己身侧。

  “我家助理胆子小,不经吓。”他笑了笑,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吴总僵住的手。

  吴总先是一愣,视线在庄名骞搂着江岁年的手上一顿,脸上立刻堆起了然的讪笑。

  “哎哟,瞧我这眼神!该罚该罚!庄总好眼光,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他讪讪收回手,忙不迭地被同伴拉走。

  几乎同时,江岁年下意识抬眼,恰看见傅沉和方圆从另一侧电梯出来。

  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冰冷的目光掠过庄名骞落在她肩上的手,眸色骤然沉了下去。

  没有半分停留,他面无表情地敛回视线,侧头听着方圆的汇报,径直融入夜色。

  庄名骞目送傅沉离开,这才慢条斯理地松开揽着江岁年的手,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走吧,江助理。”他语气恢复平淡,“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我让司机顺路送你一段。”

  江岁年麻木地点点头,跟着他走向门口。

  庄名骞的座驾平稳地驶离缦会,车内一片寂静。

  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江岁年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你和傅沉。”庄名骞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怎么回事?”

  江岁年眼睫微动,没有抬头,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们准备离婚了。”

  庄名骞深邃的目光在她侧脸停留片刻,只极淡地颔首,不再追问。

  车子很快抵达江岁年暂住的公寓楼下。

  “谢谢庄总。”她轻声道谢,推门下车,背影单薄地融入清冷的夜风中。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界。

  驾驶座上,庄名骞的司机赵磊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微微蹙眉。

  “庄总。”赵磊迟疑地开口,“这位江助理……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几年前在哪里见过?”

  庄名骞眸光微凝,那段关于晚宴的后半段记忆倏然而来。

  他记得自己随后离席至露台透气,偶遇刚刚帮服务员解围后独自出来散心的江岁年。

  夜风带着凉意,吹得她微微瑟缩。

  许是方才那幕让他心生了些敬意,庄名骞绅士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去。

  指尖刚触及衣袖,还未等她反应,傅沉阴鸷的声音便自身后飘来。

  “走吧。”

  他不知何时出现,目光冷冷落在庄名骞拿着外套的手上,随即沉沉地看向江岁年。

  江岁年闻声一颤,立刻缩手,像被惊醒的蝶,所有细微的波动瞬间敛去,低垂着眼睫,无声且迅速地走向傅沉,未曾回头。

  那件未能送出的外套孤零零地悬在半空。

  然而次日,傅沉便以近呼自损的方式,悍然搅黄了庄氏谈了近半年的重要并购案,手段酷烈,只为一个再明确不过的警告——离她远点。

  那次晚宴后,庄名骞再没在任何公开场合见过这位傅太太的身影。

  而江岁年,她显然早已忘记这位曾经为她递过外套的庄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