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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瘟神啊……”

  “他来汉东还不到一个月,你看看,都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丁义珍自尽,我们还要请公安的人帮忙捞人,检察院丢尽了脸。”

  “然后陆处长,好好一个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现在,连我们反贪局羁押的犯人,都让人家上门给提走了!”

  “他来了这么久,办成一个案子了吗?扳倒一个**了吗?”

  “没有!”

  “除了到处树敌,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他还会干什么?!”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进了周围每一个人的心里。

  是啊。

  能力不行,脾气倒是不小。

  眼高于顶,偏偏手腕又软弱无力。

  跟着这样的领导,能有什么前途?

  一时间,反贪局里人心浮动,众人看向侯亮平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失望,甚至是一丝丝的怨恨。

  侯亮平没有听到这些议论。

  他猛地转过身,“砰”的一声,狠狠摔上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反贪局里面的人都知道,这是侯亮平无能的怒火。

  ……

  公安厅,一间没有挂牌的审讯室。

  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在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陈清泉坐在审讯椅上,腰杆挺得笔直。

  他毕竟是汉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见惯了各种场面,即便沦为阶下囚,也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他看着对面那个亲手为他倒上一杯热茶的公安厅长,心里五味杂陈。

  祁同伟。

  高育良最得意的学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自己的师弟。

  他被赵东来的人从山水庄园带走时,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奔波在各个部门之间,公安局到检察院,现在又回到公安局。

  这也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陈院长,尝尝。”祁同伟将茶杯推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仿佛他们不是在审讯室。

  “谢谢祁厅长。”陈清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是好茶,但他的心,却比这杯沿还凉。

  “祁厅长,山水庄园的事,是我一时糊涂,色迷了心窍。”陈清泉放下茶杯,主动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懊悔。

  “我认罪,我忏悔。甘愿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分。”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

  嫖**,虽然丢人,但终究只是作风问题,罪不至死。

  只要咬死了这一点,最多就是丢官罢职,不至于把牢底坐穿。

  他相信,祁同伟看在高育良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他往死里整。

  祁同伟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直到陈清泉说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陈院长,我们今天,不谈你学英语的事。”

  陈清泉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我们来聊聊,你的另一位朋友。”

  祁同伟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刺陈清泉的内心。

  “赵瑞龙。”

  陈清泉的大脑,嗡的一声!

  尽管他早有预料,但当这个名字,从祁同伟的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感觉心脏被人狠狠地攥住,几乎要窒息!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

  侯亮平以为高育良是他背后的人,所以他一直可以胡说八道。

  但是祁同伟一针见血,他今天怕是过不去了。

  但他依旧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祁厅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认识什么赵瑞龙。”

  “是吗?”祁同伟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不认识你,可他认识你的银行账户。”

  祁同伟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地,推到了陈清泉的面前。

  “瑞士联合银行,账户号768-XXXXXX。”

  “开户人,是你妻子远在加拿大的表弟,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伐木工。”

  “账户上,有两笔来自香港的匿名汇款,总金额,六百万美元。”

  祁同伟每说一个字,陈清泉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这些……这些东西,祁同伟是怎么知道的?!

  赵瑞龙跟他保证过,这些渠道,天衣无缝,绝对不可能被查到!

  “陈院长,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祁同伟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精准地切割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五年前,有个地产项目,原定的中标方是另一家公司。是你,利用职务之便,强行将一起经济纠纷案的判决结果,拖延了三个月。”

  “最终,导致那家公司资金链断裂,破产清算。”

  “赵瑞龙的集团,才得以用白菜价,拿下了那块地。”

  “事成之后,第一笔四百万美元,就打进了那个账户。”

  “三年前,汉东高速公路的某个标段,你亲自出面,给招标办打了招呼,帮赵瑞龙排除了所有竞争对手。”

  “第二笔两百万美元,到账。”

  “陈清泉。”

  祁同伟的声音,陡然转冷。

  “这些,是不是事实?!”

  陈清泉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祁同伟,那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

  完了。

  全完了。

  这些陈年旧事,桩桩件件,都被他翻了出来!

  连具体的金额,都一清二楚!

  “不……不是的……”

  “祁厅长,这些钱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祁同伟看他还在挣扎,继续说道:“老陈,我今天把你请过来,不是来审判你。”

  “而是看在高老师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做污点证人,立功减刑的机会。”

  “祁厅长,我真的是被……”

  “陈清泉……”祁同伟大喝一声打断了他。

  “赵瑞龙,已经被捕了。”

  “他爹,赵立春,现在自身难保。”

  “赵家这棵大树,马上就要倒了。”

  “你现在还冥顽不灵,你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闭口不言,等着赵家来救你。然后,跟赵瑞龙一起,去地狱里做伴。”

  “第二,把你所知道的,关于赵瑞龙行贿的所有证据,全部交出来。转做污点证人,还能少判几年。”

  祁同伟的声音,狠狠地戳在陈清泉的心脏上!

  赵家要倒了?!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副级的赵立春啊!

  “你……你骗我!”陈清泉嘶吼道,“赵家不可能倒!你这是在诈我!”

  “诈你?”祁同伟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陈清泉,你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怎么还这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