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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瑞金的每一个字,都将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剖开在了侯亮平的面前。

  侯亮平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依仗,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输了。

  沙瑞金在常委会上,竟然输了!

  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断了!

  一股比在君子峰上还要刺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他!

  祁同伟那个**,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所以他才敢那么嚣张!

  所以他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羞辱自己!

  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一个跳梁小丑!

  “不!”

  侯亮平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目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变得赤红!

  “沙书记!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

  “祁同伟不死,他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今天我们放过他,等他缓过气来,他一定会疯狂反扑的!”

  “到时候,局面只会更被动!”

  侯亮平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

  “我们做事,不能瞻前顾后!不能害怕这个,害怕那个!”

  “畏首畏尾,只会错失良机!最后被他反咬一口!”

  “砰!”

  话音刚落,一声沉闷的声响。

  是沙瑞金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

  办公室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侯亮平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看着沙瑞金,只见对方那张原本平静的脸上,此刻已经覆上了一层寒霜。

  沙瑞金看着他,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与欣赏,只剩下一种上位者被冒犯的,冰冷的审视。

  “侯亮平同志。”

  沙瑞金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侯亮平浑身一震,如坠冰窟!

  他看着沙瑞金那冰冷的眼神,滔天的怒火和不甘,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他……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在指责一个省委书记,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侯亮平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

  尽管他岳父是钟正国,但沙瑞金可比他高**,妥妥封疆大吏。

  “沙……沙书记……”

  侯亮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只是太急了……”

  “我……”

  他语无伦次,拼命地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沙瑞金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睛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沙瑞金没有再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那种眼神,不再有任何欣赏,不再有任何期许,只剩下纯粹的,属于上位者的漠然和厌恶。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侯亮平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他的衬衫领口。

  他知道,自己彻底搞砸了。

  他不仅失去了扳倒祁同伟的最后机会,还亲手葬送了沙瑞金对他的所有信任!

  “小白。”

  许久,沙瑞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送侯局长出去。”

  送客。

  这是最不留情面的逐客令。

  侯亮平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惨白如纸。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侯亮平,在这位省委书记的心里,已经被彻底打入了冷宫。

  “沙书记,我……”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出去。”

  沙瑞金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白和光走了进来,对着侯亮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客气,却也带着一丝疏离。

  侯亮平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椅子上,连眼皮都未曾再抬一下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他机械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挪出了这间让他窒息的办公室。

  当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被轻轻关上的那一刻。

  侯亮平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不仅输给了他最看不起的祁同伟,还输给了自己的愚蠢和狂妄。

  ……

  办公室里。

  沙瑞金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他看着侯亮平刚才坐过的沙发,眼神变得愈发幽深和狠厉。

  常委会的失利,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刘震东的掀桌子,更是让他这位新任省委书记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本来就一肚子火。

  可这个侯亮平,这个他亲手提拔起来,寄予厚望的“反贪利剑”,非但没有帮他斩断荆棘,反而因为自己的愚蠢,把剑锋对准了他这个持剑人!

  简直是愚不可及!

  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住的人,一把随时可能伤到自己的刀,留着,还有什么用?

  原本,他是想用侯亮平这把快刀,去砍高育良,去震慑整个汉东的官场。

  现在看来,这把刀,不仅不够锋利,还愚蠢得会反噬主人。

  沙瑞金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看来,在解决高育良和祁同伟之前,必须先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侯亮平,给处理掉。

  否则,他的愚蠢,迟早会连累到自己。

  ……

  第二天。

  京城。

  赵立春穿着一身宽松的唐装。

  他的秘书,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紧张。

  “领导,汉东那边……”

  “沙瑞金的报告,递上来了?”

  在他看来,一个省委书记,要动一个副**兼公安厅长,即便有些波折,也应该是手到擒来。

  秘书的头,垂得更低了。

  “没有……”

  “什么?”赵立春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什么叫没有?”

  “汉东省委常委会……没有通过对祁同伟的立案调查建议。”秘书的声音,小如蚊蚋。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