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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为什么!”

  赵东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

  “我不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月映湾的枪击案?我是局长,我承认我有领导责任!可这责任,就大到要直接免我的职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祁同伟的情人死了,他要找人泄愤,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他这是公报私仇!”

  “我冤啊!李书记,我什么都没干!我比窦娥还冤!”

  他几乎是在咆哮,积攒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李达康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赵东来喘着粗气,瘫软在沙发上,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有时候,什么都没干,就是最大的错。”

  这句话,冰冷,且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权谋逻辑。

  赵东来瞬间噎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追随了半生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李达康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司法局吧,担任副局长,分管普法宣传工作。”

  “先避避风头。”

  “东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你要懂。”

  赵东来浑身僵硬。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

  这不是在安慰他,这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他被当成弃子,彻彻底底地,扔掉了。

  赵东来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市委大楼。

  回头望去,那栋象征着京州最高权力的建筑,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那么冰冷,那么陌生。

  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

  与此同时。

  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

  祁同伟处理完赵东来,并没有停手。

  他拿起了桌上的加密电话,直接拨通了京海市公安局局长的号码。

  电话那头,京海市局的局长,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祁厅长!您好!”

  “长话短说。”祁同伟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现在,以省公安厅厅长的名义,正式授权你们京海市公安局。”

  “立即成立‘月映湾枪击案’专案组,对案件的幕后真凶,以及所有涉案人员,进行异地侦办!”

  “我只有一个要求。”

  “把这个案子,给我办成铁案!”

  “人手不够,我从省厅派人支援你们!设备不够,我立刻给你们批!”

  “记住,不管这个案子背后涉及到谁,不管他的级别有多高,背景有多深!”

  “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听明白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电话那头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丝被委以重任的兴奋。

  挂断电话。

  祁同伟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赵东来,只是一个开始。

  李达康,你以为断腕就能求生吗?

  我要的,不是你的一条胳膊。

  我要的,是你整个秘书帮!

  还有你,赵立春。

  你的好儿子,既然你管教不了,那就让他下辈子找一个能管教他的人。

  京城。

  平日里总是挂着一副笑面佛模样的赵立春,此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三部手机。

  而这三部手机,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几乎要被打爆了。

  但所有的电话,内容都大同小异。

  “老书记,不是我不帮你啊,是祁同伟这次真的疯了,他六亲不认!”

  “您是不知道,李达康为了自保,直接把赵东来给废了!现在京州官场,人人自危,谁还敢替赵公子说话?”

  “最关键的是,案子被省厅直接指定给京海市局异地侦办了!我们京州这边,现在根本插不上手啊!”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赵立春的心上。

  啪!

  他再也控制不住,抓起一部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赵立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想不通。

  他怎么也想不通,他一个堂堂的前省委书记,在自己经营了几十年的汉东,竟然连自己儿子的一个案子都摆不平!

  祁同伟!

  这个他当年像看一条狗一样看待的年轻人!

  现在,竟然敢骑在他的头上拉屎!

  “好……好一个祁同伟!”

  赵立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

  汉东省委家属院,高育良的家里。

  夜色深沉,书房的灯却亮如白昼。

  高育良摘下眼镜,用指节轻轻按压着发胀的太阳穴。

  他面前的桌子上,没有文件,没有书籍,只有一杯已经凉透的浓茶。

  客厅里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吴惠芬回来了。

  高育良没有动,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换鞋声,挂衣服的声音,然后是倒水的声音。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井然有序,从容不迫。

  吴惠芬端着一杯温水走进书房,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怎么还不睡?”

  她将水杯放到高育良手边,习惯性地想帮他揉揉肩膀。

  高育良的身体,却微微一侧,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

  吴惠芬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侯亮平,”高育良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前两天去月映湾了。”

  吴惠芬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是吗?他去那里做什么?那个地方,可不是他一个反贪局长该去的地方。”

  她表现得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奇闻。

  高育良抬起头,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妻子的脸上。

  那是一张他看了几十年的脸,熟悉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吴老师。”

  他叫了她一声。

  “你和我做了几十年夫妻,你觉得,你能骗得过我吗?”

  吴惠芬的心,猛地一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告诉了他祁同伟和高小琴的事,还告诉了他月映湾18号别墅的地址,对不对?”

  “你甚至还跟他说,是我让你去告诉他的,对不对?”

  吴惠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她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

  几十年来,从未变过。

  高育良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望,愤怒,还有一丝悲哀的冰冷。

  他猛地站起身!

  “啪!”

  一声脆响!

  他狠狠一巴掌拍在书桌上,那杯凉透的茶水,剧烈地晃动,溅出了几滴在桌面上。

  “吴惠芬!”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