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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公安厅,审讯室。

  当赵瑞龙被两个特警架进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人形。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肿得像核桃,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身上那件名贵的丝绸睡袍,也早已被撕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污秽。

  他被重重地按在审讯椅上。

  祁同伟就坐在监控室里,冷漠地看着屏幕上那张,写满了痛苦的脸。

  他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复仇的**。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空洞。

  屏幕里,赵瑞龙虽然狼狈,但那双红肿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不甘和怨毒的桀骜。

  还不够。

  这点痛苦,和他失去的一切相比,连万分之一都算不上。

  祁同伟拿起了桌上话筒,“李晓。”

  审讯室里,李晓的耳麦里,传来了厅长那冰冷的声音。

  “把他带去厕所。”

  李晓身体一震,随即明白了厅长的意思。

  他关掉耳麦,站起身,走到了赵瑞龙的面前。

  他脸上挤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崩溃的公子哥。

  “赵总,想上厕所是吧?”

  赵瑞龙不是**。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里,那令人遍体生寒的含义。

  审讯室里,有监控。

  厕所里,没有!

  那意味着,一场没有监控,没有记录,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真正的折磨!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疯狂地摇着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不……我不想去!”

  “我不想上厕所!”

  “……我不去!”

  赵瑞龙的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那双因为辣椒水而红肿不堪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真正的,源于骨髓的恐惧。

  李晓脸上那冰冷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对着身旁两个警察偏了偏头。

  “犯罪嫌疑人,突发内急,带他去方便一下。”

  两人立刻会意,一左一右,如同拎小鸡一般,将拼命挣扎的赵瑞龙从审讯椅上架了起来,拖着他就往外走。

  “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你们这是滥用私刑!”

  “祁同伟!你滚出来。”

  赵瑞龙的嚎叫声,在走廊里回荡,但没有任何人理会。

  监控室里,祁同伟依旧静静地站着,看着屏幕上那个被拖拽出去的狼狈身影,那张死寂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没有跟着去。

  他甚至不想亲眼看到那个肮脏的**,是如何被折磨的。

  那只会,脏了他的眼睛。

  厕所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水龙头被开到最大的声音。

  “哗啦啦……”

  巨大的水流声,像是一道厚厚的帘幕,隔绝了内外的一切。

  那声音,掩盖了骨头与瓷砖碰撞的闷响。

  掩盖了橡胶棍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也掩盖了赵瑞龙那从一开始的咒骂威胁,到后面的痛苦哀嚎,再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

  监控室里,只有机器运转的轻微嗡鸣。

  祁同伟就那么站着,如同石化。

  复仇的**?

  没有。

  大仇得报的轻松?

  也没有。

  高小琴死了。

  他未出世的孩子,也没了。

  就算把赵瑞龙千刀万剐,他们也回不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厕所的门,终于开了。

  李晓走了出来,他的警服依旧整洁,只是指关节处,有几块不起眼的擦伤。

  他身后,两个特警架着一个已经完全瘫软,如同烂泥一般的人形物体走了出来。

  赵瑞龙。

  他被重新扔回到审讯椅上。

  这一次,他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整个人蜷缩在那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嘴里不断地溢出带血的涎水,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焦距。

  那股子嚣张跋扈的衙内气息,已经被彻底打碎,碾进了尘埃里。

  但他那张肿胀如猪头的脸上,残存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加刻骨的怨毒。

  他用那双几乎睁不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监控探头的方向。

  他知道,祁同伟就在后面看着。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破风箱一般的嘶哑声音。

  “祁……祁同伟……”

  “你……你死定了……”

  “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监控室里,祁同伟拿起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给他录一份口供。”

  “问他,为什么要雇凶杀人。”

  “问清楚,他和那两个杀手,交易的细节。”

  “然后,把他羁押起来。”

  ……

  第二天,清晨。

  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京城。

  赵立春,正铁青着脸,听着电话那头,汉东省心腹传来的汇报。

  “老书记,赵公子他……他被省厅的人给带走了。”

  “人现在……现在被关在省厅看守所。”

  “人现在……现在被关在省厅。”

  “我托人去看了,情况……情况不太好……”

  赵立春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毕露。

  “祁同伟干的?”

  “是……是祁同伟亲自下的命令。”

  “罪名呢?”

  “涉嫌……雇佣杀人。”

  赵立春的呼吸,猛地一滞。

  这个罪名,太狠了!

  不涉及经济,不涉及权钱交易,就是最直接,最要命的刑事重罪!

  一旦坐实,神仙难救!

  “混账东西!”

  赵立春对着电话咆哮了一句,然后猛地挂断了电话。

  他在书房里烦躁地来回踱步,那张曾经在汉东说一不二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无法掌控局势的焦虑。

  他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一个他曾经无比熟悉,也无比放心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