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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带着村民们完成了祭拜,个个面色惶恐,脚步匆匆地沿着原路返回,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

  任青衣眉头一皱,正要追上去查看,萧霁却抬手拦住了她。

  萧霁朝夙夜使了个眼色,夙夜会意,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连枝头的鸟都未惊动分毫。

  雪倾看着夙夜消失的身影。

  若是没有龙玉髓作为保命符,以夙夜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她简直易如反掌。

  萧霁几人在树上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慕九霄叼着的草茎都换了三根,祭坛上的贡品依然原封不动,始终不见谢无咎所说的黑影出现。

  众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跃下树梢离开。

  山脚下,夙夜已经返回等候。

  他简短地汇报:“村民各自回家就寝,尚无异常。村**有三人被铁链囚禁,皆是凡人男子。”

  萧霁点点头:“我们这边也没发现那黑影的踪迹。看来它要么有所戒备,要么是察觉到了我们的气息。”

  慕九霄摇着银扇道:“那东西倒是机警,若是在祭坛附近布阵,恐怕会打草惊蛇。但那东西迟迟不现身,我们总不能一直守株待兔。”

  谢无咎沉吟片刻:“大家赶路一天也累了,天色已晚,不如先找个客栈休息,明日再议。”

  任青衣赞同,却话锋一转,“也好,我正好有事想请教你。”

  众人来到附近镇上的客栈,开了几间客房。

  上楼时,谢无咎随口问道:“青衣想问什么?”

  似乎毫不在乎一旁的雪倾,任青衣直言不讳:“我想请教你的万象棋局是如何推演出雪倾是太玄宗仙缘者的?此事我为何全然不知情?”

  谢无咎上楼动作一顿,目光扫过众人。

  见慕九霄憋着笑,萧霁拼命使眼色,他心中了然。

  萧霁没摆平青衣,所以想拿他的万象棋当挡箭牌。

  “确有此事。”谢无咎面不改色,“待会我与你细说。”

  萧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谢无咎经过他身边时突然停下。

  他轻轻嗅了嗅:“紫禾、凉薄、灵艾……”

  又看向萧霁腰间的香囊,“难怪方才山中只有你身边没有蚊虫,原来戴了驱虫香囊。你何时通晓药理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手。”

  萧霁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在山上的确没感受到蚊虫骚扰。

  雪倾当时给他香囊,他便随手挂在了腰间,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

  他正不知如何回应,抬眼见任青衣盯着那香囊,脸色发沉。

  萧霁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此举似乎又惹了她不快。

  谢无咎看着这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率先离开。

  慕九霄察觉到什么,轻咳一声拽着夙夜回了房间。

  萧霁尴尬地站在原地几度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任青衣干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雪倾见状,默默转身进了自己房中,远离这场是非。

  合上房门的刹那,她听到这两人的争执声在楼梯口若隐若现。

  雪倾垂眸轻笑。

  没想到小小的香囊,还有这样的作用。

  她走向屋内桌边坐下,又想起今日在矮山上遭遇的一切。

  雪倾起身走向屏风后,缓缓脱下衣衫。

  铜镜中映出她雪白的肌肤,上面遍布着暧昧的红痕与尚未消退的指印。

  若非她裹得严实,这些痕迹怕是早已暴露于人前。

  她重新穿好衣衫,简单洗漱后躺**榻。

  合上眼的瞬间,裴玄度被她一剑穿心的画面又闯入脑海。

  雪倾当时只顾着逃命,此刻迟来的不安才渐渐涌上心头。

  她并非良心不安,只是担心那样身份尊贵、被三界寄予厚望的仙门至尊,若是真的死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云穹帝宫会不会彻查到底,最终会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雪倾下意识握紧颈间的龙玉髓,温润的触感稍稍安抚了心绪。

  有这个保命符在,云穹帝宫即便查到她,应当也不至于被赶尽杀绝吧?

  “等回了太玄宗,得给他偷偷烧些纸钱……”雪倾迷迷糊糊地想着。

  只求他别化作厉鬼来纠缠她。

  再者,是他先轻薄了她,死在她手里也算是活该。

  这念头奇异地驱散了不安。

  比起担忧裴玄度活着来复仇,他死了反而让她心安。

  雪倾带着这种诡异的心安理得,蜷缩在被中,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又闻到了那日在山洞外闻到的奇香,与此同时,身下突如其来的坚硬触感惊醒了雪倾。

  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青石地上。

  四周一片漆黑,她支起身子抬头望去,赫然看见头顶上方的黑暗中有道身影。

  男子端坐在椅上,墨发如瀑垂落腰间,明明看不清面容,却让人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穿透骨髓的视线。

  “醒了。”椅子上的男人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雪倾瑟缩了下,“你是谁?”

  椅子上的男人轻笑一声,烛火突然大亮。

  雪倾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一张如霜雪琢玉的脸上,有着似含万古寒冰的眼眸,额间银纹流转,乃寒聿仙君传说中的太虚印,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男人正是本该命丧黄泉的裴玄度。

  他单手面无表情的撑着下颌,冷漠的眼眸锁住她。

  “连自己杀了谁都认不得?”

  裴玄度的声音很好听,脸也生的极其俊美,此刻却只让雪倾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惊惧。

  裴玄度还活着,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可能?

  裴玄度不是被她杀死了吗?

  她那一剑明明刺穿了他的心脏。

  弹幕此时爆炸了:

  【啊啊啊啊啊裴玄度果然没死!我们有救了!!】

  【裴玄度可是人气榜第一名的男主,怎么可能会死啊,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裴玄度先别管女二了,你快看看女主吧,剧情走到这了,女主现在都没见过你!!】

  【我吃双洁,裴玄度都和女二那个了,还能和女主在一起吗?呜呜呜……】

  【裴玄度独美粉表示你们别做梦了,原书裴玄度对女主都没动心,更别提女二了,他心中只有修炼好不好!】

  【楼上nsdd。】

  裴玄度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勾起唇角,“是在想,那一剑怎么没能杀死本君?”

  雪倾不敢言语,她看着裴玄度从椅子站起缓步逼近,一股无形的威压也随之而来。

  他抬起手,额间银纹化作一柄长剑,落入他手中。

  “你该不会以为——”他睥睨着她,勾起一抹邪笑,“凭你那点微末道行,真能杀得了本君?更何况,还是用本君的本命法器。”

  雪倾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猛地起身朝门外冲去。

  刚跑出两步,就感觉身后灵气剧烈波动。

  她本能地侧身躲避,原先站立的地面已被一道剑气洞穿,青石炸裂的碎屑擦过她脸颊。

  她不敢停留,继续往外逃,然而还未踏出两步,腰间骤然一紧。

  一道银光如锁链般缠住她的腰身,整个人被狠狠拽回。

  天旋地转间,雪倾重重摔在地上,还未起身,冰冷的剑尖已抵上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裴玄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嘲讽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能预判攻击路线,另一半先天道种,果然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