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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营地中央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赵永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骤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地锁在张宁身上。

  副千总!千总!

  这两个词,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坎上!

  十年前他就是校尉,十年过去了,还在这个位置上,他怎么能不想?

  然而,赵永年还未开口,一旁跪着的陈汉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抢先嘶吼起来:“校尉大人!休要听这贼子信口雌黄!”

  他知道,一旦让张宁说下去,自己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陈汉磕头如捣蒜,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怨毒:“您在校尉的位置上经营多年,深谋远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吗?他这是在捧杀您,羞辱您啊!”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让张宁死!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赵永年的痛处,他脸色一沉,刚刚升起的那点兴趣瞬间被怒火取代。

  他缓缓转头,两只眼睛如同鹰爪,要将张宁的心脏都给抓出来。

  “大胆!”赵永年一字一顿,声音里透着刺骨的杀意,“你敢戏弄本校尉?”

  周围的亲兵们握紧了刀柄,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剁成肉泥。

  面对这几乎能让普通士卒当场跪地的气势,张宁却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他不慌不忙,从容说道:“校尉大人,杀我,对您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但,若是因此错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升官机会,恐怕日后,您会追悔莫及!”

  赵永年不是**,他听得出张宁话里有话,那份笃定与从容,绝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能装出来的。

  一旁的陈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牙都快咬碎了。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张宁这般难缠,当初就该直接一刀捅死他,以绝后患!

  念及此处,陈汉也顾不上会不会惹怒赵永年了,硬着头皮继续进谗言:“大人,他在耍您啊!”

  “如今越人主力已被大将军击退,纷纷逃回了越国,战事已近尾声,哪里还有什么千载难逢的升官机会!”

  他指着张宁,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况且,这张宁贼子在我手下待了快三年,他是个什么货色,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废物!”

  陈汉的话,赵永年也听了进去。

  战事接近尾声是事实,张宁过去是个废物也是事实。

  但他仔细斟酌,却又觉得不对。

  一个废物,能一招**冯彪?

  能一箭射杀越人副将?

  况且,这件事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损失,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便是天大的机遇,若是他在骗自己,最后再一刀砍掉他的脑袋也不迟。

  想到这里,赵永年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反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决断。

  他狠狠瞪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陈汉,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随后,他转向张宁,沉声道:“说说你的升官机会!”

  张宁看出了赵永年眼中的算计与杀机,但他根本不在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越人集结了两千兵马,正从岭南的北侧,向我们这里杀过来。”

  张宁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算算时间,现在他们距离此地,应该已不足四十里了。”

  此话一出,整个营地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下一刻,便是冲天的哗然与不信。

  “两千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赵永年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步上前,几乎要贴到张宁的脸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军中无戏言!”

  “你可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已是扰乱军心之罪!”

  就在这时,一直伺机而动的陈汉,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当即指着张宁大声叫喊起来:“校尉大人!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他状若疯狂地指着张宁,声音尖利刺耳:“张宁就是越人的奸细!”

  “他就是奸细!”

  “否则,昨天晚上他凭什么能知道越人会来偷袭?他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

  “今天又是如出一辙!他就是想用假情报,把您管辖下的所有巡营都聚在一起,好让越人把我们一网打尽!”

  不得不说,陈汉这次的脑子转得极快,这个推断合情合理,直指要害。

  赵永年心中剧震,他猛地转身,凌厉的目光再次锁定张宁。

  “张宁!”他冷声质问,“我不问你陈汉说的是否属实,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越人来袭的?”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昨天,这张宁究竟是如何精准预判了越人的偷袭?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张宁身上,有怀疑,有惊惧,有好奇。

  张宁的脸上一片平静,宛如深不见底的古井,与赵永年那双鹰隼般的目光在空中对撞。

  他不卑不亢,缓缓开口。

  “大人,可曾听过,诸葛孔明夜观星象,借东风?”

  赵永年不明白张宁意欲何为,脸色阴沉的点点头。

  “大人,小的自然比不过诸葛孔明!”

  “但,对夜观星象也略有研究,所以才能预算出越人来袭!”

  自己身怀情报系统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否则在这乱世之中,不是被人奉为真神,就是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你**狗臭屁!”陈汉已然变成了一条疯狗,对着张宁狂吠道:“你当校尉大人是**吗?”

  “还夜观星象!?”

  “你怎么不说你能一个人就杀进越国,取了他们大首领的人头?”

  相比陈汉,赵永年却陷入深深的沉思。

  这种异人,他早就听说过。

  在大虞的南边,有一处国家,叫乌国。

  这个国家地产丰富,且女子颇多,几个邻国都曾派兵想要吞并。

  但,相传乌国的女帝就是一个异人,每次都能精准预判到敌人来袭,随后以最少得人数获得胜利。

  念及此处,赵永年猛地抬头,看向张宁。

  如果张宁真的是这种人,那自己岂不是要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