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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

  车厢内,气氛与车外的宁静截然不同。

  杜仁绍这个无赖跟着上了自己的马车,上来还抱着她不撒手。

  李梵娘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耳根未褪的热意。

  男人的怀抱坚实而温暖。

  他抱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李梵娘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任他抱着,感受着他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

  “梵娘……”

  杜仁绍的声音闷闷地响在她头顶,带着庆幸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谢谢你…谢谢你没推开我。”

  李梵娘轻轻叹了口气。

  不可否认,自己对这个男人是有些心动的。

  她缓缓抬起手,没有推开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轻点,快勒死了。”

  杜仁绍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手臂松了些。

  “杜仁绍。”

  李梵**声音响起。

  “放开我,好好坐着说话。”

  杜仁绍虽然不舍,但还是依言松开了怀抱,只是仍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得惊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李梵娘抽回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借着整理的动作平复心绪。

  她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过往种种,今日在御前,你也算给了我和春儿一个交代。那句原谅,是真心的。”

  杜仁绍眼中光芒大盛,急切道:“那……”

  “但是。”

  李梵娘打断他。

  “复婚之事,为时尚早。我们之间,缺失的不仅仅是几年的光阴,还有太多需要重新认识、重新磨合的地方。”

  “我李梵娘,不再是当年那个依附杜家、任人欺凌的李梵娘。我有我的医馆,我的责任,我的路要走。”

  “而你杜仁绍,是朝廷大将,身上背负着军国重任。我们的结合,不该是冲动之下的一拍即合,也不该是为了弥补亏欠的仓促决定。”

  她顿了顿,看着杜仁绍眼中光芒稍敛,认真的说。

  “你说你爱的是现在的我。那你也该明白,现在的我需要的是尊重、是理解、是并肩而立的伙伴,而非仅仅是一个‘丈夫’的身份。”

  “所以,复婚之事,暂且搁置。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给彼此一个重新认识、重新相处的机会。”

  “看看这条路,我们是否还能,是否还愿意一起走下去。这无关考验,只是对彼此负责。”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杜仁绍脸上的激动渐渐下去了一点。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望着李梵娘。

  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都刻进心底。

  半晌,他缓缓点头。

  “好。梵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太心急。你说得对,过去的亏欠不是靠一纸婚书就能抹平,未来的路也需要我们重新并肩去走。”

  “我愿意等,也愿意重新开始。从朋友做起,从重新认识、重新追求你开始。”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我的诚意,让你和春儿心甘情愿地重新接纳我。”

  他伸出手摊开掌心。

  “给我这个机会,可好?”

  李梵娘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手,又对上他那双期待的眼睛。

  她没有立刻将手放上去,只是微微颔首。

  “嗯。那就…相处看看。”

  没有直接握住,但这声应允,已经让杜仁绍心满意足。

  他收回手,咧嘴一笑,那笑容褪去了将军的威严,竟有几分少年般的纯粹。

  马车停在李宅门口。

  杜仁绍率先下车,自然地伸手想要扶李梵娘。

  李梵娘看了他一眼,略一犹豫,还是将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借力下车。

  这个小动作,让杜仁绍眼底的笑意更深。

  宅门打开,早已等得心焦的春儿扑了过来,一头扎进李梵娘怀里。

  李梵娘搂住女儿,轻抚她的发顶。

  杜仁绍蹲下身,平视着春儿,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春儿,爹爹回来了。”

  他伸出手,想去碰碰春儿的脸颊。

  春儿从李梵娘怀里抬起头,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杜仁绍,又看看李梵娘。

  李梵娘对她鼓励地点点头。

  春儿的小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主动伸出小手,抓住了杜仁绍伸过来的食指。

  杜仁绍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一刻。

  “爹…爹…”

  “你和娘亲是和好了吗?”

  李梵娘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儿。

  杜仁绍更是激动。

  闺女想让他们和好哎。

  杜仁绍偷偷瞄了一眼李梵娘,清了清嗓子。

  “快了快了!娘亲要考验爹爹呢!”

  春儿抓着杜仁绍的手指晃了晃。

  “那爹爹要加油!”

  春儿在经过李梵**调理下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沙哑,但是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或许,给彼此一个机会,真的会是新的开始。

  “妙手仁春堂”的李医仙,如今又多了一个响亮的头衔,七品安人。

  琼林苑风波一夜之间传遍了

  整个京城权贵圈。

  杜大将军御前拒婚,只为弥补发妻,恳请皇帝赐封诰命的故事,被演绎出无数版本,传得沸沸扬扬。

  而故事中那位起死回生、医术通神,如今又得封诰命的李梵娘,成为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李宅的门槛,在赐封后的第二天,几乎被踏破。

  最先涌来的,是勋贵府邸的管事和嬷嬷。

  他们或捧着拜帖,或带着厚礼,请求为自家老夫人、夫人、小姐们“请平安脉”、“调理贵体”。

  理由五花八门。

  有说老夫人入夏后精神不济的,有说夫人产后调理不当落下病根的,有说小姐体弱畏寒的……

  其目的无非是想攀上这位新晋的安人,尤其是她背后隐隐显露的帝宠和杜大将军的情分。

  张贵忙得脚不沾地,收礼收到手软,登记名册写得手腕发酸。

  他维持着李宅的体面,一边向李梵娘请示。

  “夫人,靖国公府送来了百年老参一对,南海珍珠一斛,说是给安人补身子。”

  “承恩侯夫人遣了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来,想请您过两日得空去侯府坐坐,替老夫人看看头风症。”

  “户部侍郎王大人府上送来了上好的蜀锦四匹,说是谢您救了公子王瑞的大恩。”

  “还有城西陈府…呃,就是之前那位陈娘子夫家,也送来了重礼,说是赔罪……”

  李梵娘坐在书房里,面前堆着厚厚的名帖和礼单,神色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