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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赏国公府些时新的贡缎和补品给杜夫人安胎用,再挑几件有趣的玩物,赐给他们的女儿春儿。”

  “老奴遵旨。”常恩应道,心中明白,这是陛下对杜仁绍此番表现的肯定。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内一片温馨。

  杜仁绍回府后,绝口不提朝堂之事,陪着李梵娘在庭院散步,又考较了春儿今日的功课,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

  李梵娘隐约听闻了朝中的变化和杜仁绍的举动。

  她靠在软榻上,看着他给自己剥着水果,“如今外面一切都还好吗?”

  杜仁绍将果肉递到她唇边,微微一笑:“风波暂时没了,陛下圣明,正在重整朝纲,我们只需要做好本分,静观其变即可。”

  李梵娘握住他的手,“无论外界如何,家里永远是你的港湾,我和孩子只盼你平安顺遂。”

  杜仁绍反手握住她,心中一片暖意。

  皇帝的赏赐在次日午后便送到了镇国公府。

  常恩身后跟着一列手捧托盘的內侍。

  贡缎流光溢彩,补品都是御药房精制,给春儿的玩物更是精巧别致,有会唱歌的机关木鸟、成套的彩绘泥人。

  乐得小丫头围着托盘直转圈,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陛下口谕,”常恩笑眯眯地对杜仁绍和李梵娘说,“国公爷劳苦功高,夫人身怀六甲更需要静养,这些不过是陛下一点心意,望夫人安心养胎。”

  杜仁绍与李梵娘连忙谢恩。

  送走常恩后,李梵娘轻声道:“陛下此举,恩威并施。”

  杜仁绍颔首:“是啊,陛下是在告诉我,他看到了我的‘知进退’,这份赏赐是肯定,也是期许。”

  他揽过李梵**肩,“所以,我们更要谨守本分于我而言,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你和孩子。”

  自此,杜仁绍更是有意识地淡出具体事务。

  他正式言明遇到难以决策的事,可以开集体会议,或直接呈到陛下面前。

  这番安排,迅速在朝野传开。

  有人赞杜仁绍高风亮节,不恋权位;也有人私下揣测,这是否是功高震主后的自保之策。

  但无论如何,杜仁绍此举确实进一步安了皇帝的心,也让一些潜在的嫉妒和猜忌失去了着力点。

  而杜仁绍自己,则开始享受难得的闲暇。

  他将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家人。

  每日清晨,不再急着赶往军营,而是陪着李梵娘一觉睡到午时。

  这天,他正搀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今日感觉如何?小家伙可还安分?”他总会这样问,手掌习惯性地覆上她隆起的腹部。

  李梵娘笑着点头:“好多了,比前几个月舒坦不少,就是这孩子越发好动,夜里常被他闹醒。”

  “定是个健壮的小子,或是像春儿一样活泼的丫头。”杜仁绍眼神柔和,带着期待。

  他也会俯下身,对着妻子的肚子说话,“乖些,莫要累着你娘亲。”

  早膳时,春儿总是说着学堂里的趣事,杜仁绍耐心听着,不时考较她几句诗文,李梵娘则笑着为父女俩布菜。

  膳后,杜仁绍会去书房处理一些必须由他决断的紧要文书,但时间大大缩短。

  其余时辰,要么和李梵娘讨论未来孩子的名字,要么听她讲药理。

  他甚至兴致勃勃地参与到为将出世孩子准备东西的琐事中来。

  这日,李梵娘正指挥着侍女和张大娘将新裁的婴儿软布、小衣整理装箱,杜仁绍走了进来。

  “这些衣料都洗过了?要用最软的皂角,多过几遍水,日光下晾晒,莫要有一丝**,免得磨了孩子。”他拿起一件绣着福字的小肚兜,仔细摩挲着布料。

  张大娘笑道:“国公爷放心,都是按夫人吩咐,用最软的棉布反复洗过晒过的,保证妥帖。”

  杜仁绍又看向一旁准备好的摇篮,“这摇篮边缘可都打磨光滑了?牢不牢?”他上手检查,确认无误才点头。

  李梵娘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很是无奈。

  “仁绍,这些琐事有张妈和侍女们操心便是,无需你亲自过问。”她递上一杯茶。

  杜仁绍接过茶,摇摇头:“我们的孩子事事都需上心,以往军务繁忙,对春儿我便多有亏欠,这次一定要补上。”

  傍晚,他常陪着李梵娘在花园纳凉。

  杜仁绍握着李梵**手轻叹:“若是以后天天都能这样,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李梵娘靠在他肩头,“会的。待孩子出世,我们一家人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然而,杜仁绍虽主动放权,但他的威望和影响力仍然在。

  这日,几位原本是他的下属,现在驻守外镇的将领给递了信,除了汇报军情,也隐隐表达了对朝局变化的担忧,言语间仍以他马首是瞻。

  杜仁绍阅后,沉思良久,提笔回信。

  信中先是肯定他们的忠勇,叮嘱他们恪尽职守,严守边防,继而笔锋一转。

  “朝廷自有法度,陛下圣明烛照,你们只需要恪尽职守,不要猜测朝局,更不可以结连外臣。一切行动都要以兵部文书与陛下的旨意为准。”

  写罢,他唤来心腹,把封好的信递给他,“八百里加急送到他们手里,告诫送信之人,沿途不得停留,不得与任何人说这件事。”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避嫌,更要约束旧部,绝不能留下把柄。

  数日后,紫宸殿。

  杜仁绍应召入宫,殿内只有李睿与几位近侍。

  李睿的气色比前些时日好了许多,眉宇间少了些许沉郁,多了几分神采。

  他赐了座,开门见山:“杜卿,近日朝堂新象,你觉得如何?”

  杜仁绍欠身,“回陛下,新晋官员多实干之才,敢于任事。于国于民,皆是好事,陛下励精图治,臣深感欣慰。”

  李睿点头,手指轻叩御案:

  “嗯,周正卿、孟岩他们办事得力。不过新政推行,难免触及旧利,军中……可还平稳?”他目光落在杜仁绍身上,带着探询。

  杜仁绍神色坦然,语气恳切:“陛下明鉴,军中将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奸佞已除,陛下革新政、抚士卒,军中岂有不安的道理?”

  李睿听着,眼中闪过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