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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互相对视一眼。

  最后刑部尚书起身,“回国公爷,依我国律法,崔泓当处凌迟之刑,抄没家产,诛连三族!”

  “其余从犯,依情节轻重,或斩立决,或流放三千里,永不赦免!”

  大堂内一片死寂。

  “国公爷!杜国公!饶命啊——!”

  兵部武库司郎中郑铎第一个崩溃,涕泪横流,拼命的磕头,没几下就见了红,“下官……下官只是一时糊涂!”

  “是崔泓!是他逼我的!他说若是我不从,便让我全家在京城无立足之地!那些墨玉髓的出入记录……我……我是被迫的啊!”

  他指着崔泓,眼神怨毒,“是他许我兵部侍郎之位!是他承诺保我郑家三代富贵!我鬼迷心窍……”

  “国公爷,看在我多年为朝廷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我愿散尽家财,充作军饷!只求留我一条**命,给老母送终啊!”

  紧接着,御史周廷芳也瘫软下去,“下官……下官有罪!是崔师……是崔泓他以师生之情相挟,更握有下官早年一些……”

  “一些不谨之言行的把柄……下官不得不从啊!那些弹劾您的奏章,不是我的本心啊,是崔泓授意,一字一句都是他定的稿!下官只是……”

  “只是他手中的笔……求国公爷明鉴!求陛下开恩啊!”他哭得快要晕过去。

  京营参将孙彪则是一副豁出去的劲儿,带着悲凉,他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吼道:“杜仁绍!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俺老孙认栽!但俺不是冲着你去!是崔泓那老贼!他说你拥兵自重,迟早是朝廷祸害,清了你是为国除奸!俺信了他的鬼话!”

  “俺糊涂!可俺手下的兵没参与那些腌臜事!祸不及妻儿,求你……给俺那些弟兄一条活路!”他重重的磕头。

  其他涉案的官员也纷纷哭喊求饶,或悔不当初,或乞求宽恕家人,场面一片混乱。

  杜仁绍端坐案后,目光扫过这些丑态百出的面孔,心中并没有多少快意,只有厌恶。

  “肃静!”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杜仁绍声音冰冷,“律法如山,岂能是你们讨价还价的!”

  他转向书记官:“将画押口供详细记录在案,不得有误!”

  随即,他对赵无咎下令:“赵指挥使,按律查封几人的府邸,查抄家产,家眷暂时看管,待案情审定后再行发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赵无咎让人将郑铎、周廷芳、孙彪等人粗暴拖拽下去。

  他们的哭求声渐渐消失在刑部深处。

  杜仁绍又看向三司主官,“三位大人,崔泓一案,主犯罪证确凿,依律判决即可。”

  “其余从犯,情节轻重各有不同,还需劳烦三位细细甄别,依律定罪,陛下有旨,不可使朝局动荡。”

  刑部尚书等人连忙起身:“下官明白,定当谨慎从事,不负陛下与国公重托。”

  杜仁绍微微颔首,这才起身,离开了刑部大堂。

  接下来的几日里。

  昔日门庭若市的崔府,被贴上了封条,昔日仆从四散,或被拘押。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房契被一箱箱抬出,登记封存。

  与之关联的几处别院、田庄、商铺也相继被查抄。

  兵部衙门内,郑铎的直系下属被带走问话。

  武库司的相关档案被全部封存调阅。

  御史台里,与周廷芳过往紧密的几名御史称病告假,人人自危。

  京营之中,孙彪的几个心腹将领被隔离审查,沈追迅速接管,稳定军心。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茶楼酒肆间,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多。

  不少与崔家有过往来、或深或浅牵扯的官员府邸大门紧闭,仆役行事都小心翼翼。

  杜仁绍并没有沉浸在喜悦中。

  他深知扳倒一个盘根错节的势力,后续的清算若是处理不当,很容易引起更大的混乱。

  他连夜起草了一份《安民告示》,明确列出崔泓十大罪状,强调陛下圣明,依法惩奸。

  但只是追究罪最大的一个人,协从者若是能主动交代问题,没有直接参与的人,可视情况从轻发落,给予改过自新之机。

  告示张贴在京城各处,并快马发往各州府。

  同时,他命令赵无咎,缉拿时必须精准,不得凭风闻抓人,不得骚扰无辜家眷。

  对于主动投案、积极退赃、检举有功的人,记录在案,可作为量刑考量。

  紫宸殿内,李睿仔细翻阅着杜仁绍送来的简报。

  看到那份措辞严谨、又留有余地的《安民告示》,以及皇城司行动有度、没有引起大规模恐慌。

  他微微颔首,对侍立一旁的常恩道:“杜仁绍处理此事,张弛有度,甚合朕心。乱局之中,最忌讳牵连过广,他能把握住分寸,稳住大局,不愧为朕的肱骨之臣。”

  常恩躬身道:“陛下圣明,杜国公确实是栋梁之才。”

  李睿望向窗外,京城的天空似乎比前几日清澈了一些。“传朕口谕,杜卿辛苦了,让他注意休息,府上夫人更需要他陪伴。”

  “后续琐碎事宜,交由三司和赵无咎按律**即可,非重大决策,不必事事禀报。”

  另一边的牢房内,崔泓蜷缩在草堆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铁窗外的天空。

  曾经的权势、抱负、算计,如今都化为泡影。

  隔壁牢房不时传来其他人的哭泣或咒骂声,更添绝望。

  而一些与崔党仅有浅层来往的官员,在看到《安民告示》后,稍稍松了口气。

  开始设法撇清关系或者主动交代问题,京中的紧张气氛稍有缓解。

  镇国公府内,杜仁绍轻轻推开内室的门。

  李梵娘正靠在软榻上,就着灯火缝制小衣,春儿依偎在她身边,睡得香甜。

  听到脚步声,李梵娘抬起头,迎上杜仁绍。

  “都处理完了?”她轻声问,放下手中的针线。

  “大局已定,剩下的按章程办便是。”

  杜仁绍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春儿的小脸,又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覆在李梵娘隆起的腹部。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他低语。

  李梵娘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