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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梵娘和杜仁绍同时一惊,承恩侯府是皇后的娘家?

  也是三公主李静姝的外祖家?

  “玉屏在醉仙楼见了谁?”杜仁绍追问。

  “一个蒙面人!”李睿沉声道,“看不清样貌。但据我们安插在酒楼的眼线描述,那人身形瘦高,左耳下方有一道明显的刀疤,说话带着一点…北地的口音。”

  北地口音?刀疤?

  李梵娘脑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在河西府王家村时,那个被七皇子李珩派来刺杀杜仁绍的死士首领。

  那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疤脸汉子,他当时逃了。

  “是他!”李梵娘脱口而出,“七皇子李珩的旧部!那个疤脸死士!”

  “没错!”李睿眼中寒光更盛,“我查过卷宗!七皇兄麾下死士的头目之一,绰号‘鬼刀’,左耳下方就有一道刀疤。”

  “是当年在边关与狄人作战时留下的,此人凶悍狡诈,七皇兄倒台后便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投靠了承恩侯府,或者说…投靠了三皇姐。”

  线索串起来了。

  三公主李静姝因为嫉恨李梵娘和杜仁绍,勾结了母族承恩侯府。

  承恩侯府暗中收留了七皇子残余的死士,利用七皇子旧部惯用的“幽”字标记和手段,策划了教习局投毒纵火刺杀。

  目的就是除掉李梵娘,毁掉教习局,报复杜仁绍。”

  “同时,嫁祸给七皇子余孽,混淆视听。”

  “好一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杜仁绍声音冰冷,“承恩侯府!李静姝!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睿握紧拳头,“宫女翠儿、太监小德子、百草堂孙掌柜、杀手。”

  “这些人证物证,足以指向承恩侯府和三皇姐,我这就进宫禀报父皇,请旨拿人。”

  “等等!”李梵娘突然开口,眉头微蹙,“殿下,证据看似完整,但关键人证…翠儿、小德子、孙掌柜都死了。”

  “‘鬼刀’行踪不明,仅凭玉屏出宫见了一个‘疑似’鬼刀的蒙面人,以及布料流转的线索…恐怕…还不够。”

  “承恩侯府和三公主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说我们栽赃陷害。”

  李睿和杜仁绍闻言,都冷静下来。

  李梵娘说得没错。

  宫廷斗争,最重证据,尤其是牵扯到皇后母族和公主。

  没有铁证,很难将其定罪,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那…依梵娘之见?”李睿问道。

  “引蛇出洞!打草惊蛇!”

  “哦?”杜仁绍眼中精光一闪。

  “殿下,”李梵娘看向李睿,“您不妨…大张旗鼓地继续调查!重点放在追查杀手的下落和那批毒粉的来源上。”

  “放出风声,说已经掌握了关键线索,很快就能揪出幕后真凶。”

  “同时…派人严密监视承恩侯府和静宜宫,尤其是那个大宫女玉屏。”

  “梵娘是想…逼他们狗急跳墙?”李睿立刻明白了。

  “对!”李梵娘点头,“承恩侯府和三公主现在一定如坐针毡,他们知道我们查到了承恩侯府这条线。”

  “如果我们步步紧逼,他们为了自保,很可能会再次出手。”

  “要么除掉最后把那鬼刃灭口,要么…再次铤而走险,对我们下手。我们就能在他们行动时,人赃并获。”

  “好主意。”杜仁绍赞道,“就这么办,殿下,你负责明面上的追查和施压,暗中的监视和布防,交给我。”

  “没问题。”李睿点头应下。

  三人又详细商议了行动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离开教习局时,天色已晚。

  杜仁绍和李梵娘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

  寒风凛冽,杜仁绍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李梵娘身上。

  “累了吧?”他低声问,声音带着关切。

  “还好。”李梵娘紧了紧大氅,感受着残留的体温,“只是…觉得这京城的水,比战场上的血还深。”

  “有我在。”杜仁绍握住她的手,“不管水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会把它们揪出来。”

  回到镇国公府,刚进院子,春儿就扑了过来:“娘!爹!你们回来啦!”

  李梵娘笑着抱起女儿:“春儿今天乖不乖?”

  “乖!”春儿用力点头,献宝似的举起一张画,“娘!你看!我画的!”

  画纸上画着三个人:高大威武的父亲,温柔美丽的母亲,还有中间扎着小辫子的自己。

  三个人手牵着手,站在一座漂亮的房子前,房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家”字。

  旁边还画着几株草药和银针。

  “画得真好!”李梵娘亲了亲女儿的脸,心中一片柔软。

  杜仁绍也凑过来看,脸上露出笑意:“嗯,不错。就是爹画得有点凶。”

  “爹才不凶呢!”春儿搂住杜仁绍的脖子,“爹最好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深夜,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镇国公府后花园的假山深处,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塞进假山底部的石缝中。

  然后,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黑影消失后不久,另一道身影从假山旁的阴影中走出来。

  那人影走到石缝前,取出了那个小竹筒,打开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月光下,隐约可见那人影的袖口上,绣着一个“幽”。

  取出竹筒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阴影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片刻后,王猛带着两名亲卫悄然出现在假山旁,对着暗处做了个手势。

  镇国公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杜仁绍、李梵娘、李睿三人围坐桌旁。

  桌上摊开放着那个油布竹筒,里面是的纸条上,用暗语写着一行字:“子时三刻,城西乱葬岗,老槐树下,取‘货’。”

  “货?”李睿眉头紧锁,“什么货?毒药?武器?还是…新的指令?”

  “不管是什么,”杜仁绍眼神冰冷,“这条鱼,必须钓上来!

  “王猛!”

  “末将在!”王猛应声而入。

  “城西乱葬岗,老槐树周围,布下人手,子时三刻,我要看到来取‘货’的人。”

  “记住,要活的。”

  “得令!”王猛领命而去。

  “殿下,”杜仁绍看向李睿,“静宜宫那边…”

  “放心!”李睿眼中寒光一闪,“玉屏和静宜宫现在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梵娘,”杜仁绍转向李梵娘,语气柔和了些,“你留在府里,照顾春儿。外面的事,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