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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李梵娘站起身,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

  “你好好休息吧。养好身体,才是正理。其他的,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她转身欲走。

  “嫂夫人!”杜佑堂急声叫住她,声音带着乞求,“我…我…我如今身无长物,身败名裂…南下读书…固然是好…”“可…可这京城之中…举目无亲…我…我能否…能否暂时…留在府中?”

  “做些…做些洒扫庭除、抄写文书之类的杂役…以…以报兄嫂收留之恩?” 他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屈辱感。

  让他这个读书人去干仆役的活,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眼下,他身无分文,举目无亲,除了依附兄嫂,似乎别无他法。

  李梵娘脚步一顿,心中冷笑。果然,迂腐归迂腐,求生的本能还是有的。

  她头也不回,声音冷淡:“国公府不缺仆役。你安心养病便是。待你身体好了,自会有人送你南下。”

  说完,她径直离开了小院。

  走出院门,被冷风一吹,李梵娘才觉得胸口的郁气散了些许,跟杜佑堂这种人说话,比做手术还累。

  她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管他,让杜仁绍去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然而,她刚走到主院门口,就见赵虎神色凝重地快步走来。

  “夫人!出事了!”

  “什么事?”李梵娘心头一紧。

  赵虎压低声音:“夫人,刚收到那边传来的消息!杜家…杜家出事了!”

  “杜家?”李梵娘眉头紧锁,“牛氏?”

  “是!”赵虎点头,“消息说,牛氏…死了!”

  李梵娘瞳孔微缩:“怎么死的?”

  “说是…说是和那个王癞子…在…在柴房里…被人发现时…两人都…都断了气!官府初步查验,像是…像是中毒!”

  赵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中毒?!

  李梵娘心头猛地一跳,杜佑堂前脚刚离开杜家村,后脚牛氏就和奸夫一起中毒身亡?

  这也太巧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追问。

  “就在…就在杜二郎离开杜家村后的第三天!”赵虎回答,“官府查了,说是在他们喝的酒里下了砒霜!但…但查不出是谁下的毒!”

  “村里人都说…是老天爷开眼,收了这对**!”

  李梵娘沉默不语。

  老天爷开眼?她可不信。

  这分明是杀人灭口,是牛氏得罪了人?还是…杜佑堂?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杜佑堂那副懦弱迂腐的样子,像是能下毒杀人的人吗?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为什么偏偏在杜佑堂离开后动手?

  “这事…杜仁绍知道了吗?”李梵娘问。

  “已经派人去大营禀报了!”赵虎道,“夫人,这事…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尤其是…杜二郎现在就在府里…”

  李梵娘眼神一冷:“牵连?牛氏的死与我们何干?杜佑堂离开时,牛氏还活得好好的!”“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千里迢迢跑回来下毒不成?官府查案,自有公断!”

  “是!夫人说的是!”赵虎连忙应道。

  “这事先不要告诉杜佑堂。”李梵娘沉吟片刻,“他现在的状态,受不得刺激。等国公爷回来再做定夺。”

  “属下明白!”

  李梵娘回到主院书房,思绪有些乱。

  牛氏的死,她本能地觉得,这事不简单。

  杜佑堂的出现,牛氏的暴毙…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傍晚,杜仁绍面色阴沉地回到府中。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消息。

  “你怎么看?”杜仁绍坐在书案后,手指敲击着桌面,声音冰冷。

  “太巧了。”李梵娘直言不讳,“杜佑堂刚走,牛氏就死了。还是中毒。这不像意外。”

  “哼!”杜仁绍冷哼一声,“那毒妇死了倒干净!省得脏了我的手!只是…这事落在杜佑堂头上,终究是个麻烦!”

  “官府那边怎么说?”李梵娘问。

  “那边的府尹周显递了折子过来,说是意外中毒,或是仇杀,但线索断了,成了悬案。”杜仁绍眼中寒光一闪。

  “我看未必,周显是李睿的人,他这么报,是想大事化小。”

  “毕竟,牛氏是我杜仁绍的母亲,她的死若闹得沸沸扬扬,牵扯出丑事,于我名声有碍。”

  李梵娘明白了,周显是在替他们遮掩。

  毕竟,牛氏的死因一旦深究,杜家的丑闻就捂不住了。

  这对刚刚晋封镇国公的杜仁绍来说,确实是个污点。

  “那…杜佑堂那边?”李梵娘问。

  “不能留了!”杜仁绍斩钉截铁,“牛氏一死,他更成了烫手山芋!”

  “留在京城,万一被有心人利用,翻出旧账,后患无穷!必须尽快送走!”

  “他今天还跟我说,想留在府里做杂役。”李梵娘语气带着嘲讽。

  “痴心妄想!”杜仁绍嗤笑,“让他滚得越远越好,明天就派人送他走,给他备足盘缠,找个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偏僻书院。”

  “告诉他,从今往后,我们与他恩断义绝,再敢踏入京城一步,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杜仁绍的决绝,让李梵娘心头微凛。

  她知道,他是真的被杜家这些破事恶心到了,也担心杜佑堂的存在会带来麻烦。

  “好。我去安排。”李梵娘点头。

  第二天一早,李梵娘再次来到杜佑堂的小院。

  他看起来精神稍好了一些,但眼神依旧空洞,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一碗几乎没动的粥。

  “嫂夫人…”看到李梵娘,他连忙起身,动作僵硬地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李梵娘示意他坐下,“身体好些了?”

  “托兄嫂洪福…好…好多了…”杜佑堂低着头,声音沉闷。

  “那就好。”李梵娘开门见山,“你哥的意思,你身体既已无碍,便不宜久留。”

  “今日便启程南下吧。盘缠和安家费用已备好,会有人护送你到江南,替你寻一处清静书院落脚。”

  杜佑堂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眼里满是慌乱和绝望,“今…今日就走?嫂…我…我…”

  “怎么?还有事?”李梵娘语气冷淡。

  杜佑堂挣扎了许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站起身对着李梵娘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屈辱和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