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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云宗外门药园。

  王执事伏在床底,鼻尖几乎贴着潮湿的地面,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堂堂内门丹堂执事,炼气九层修为,竟像个老鼠般蜷缩在一名外门杂役的床下,连呼吸都得掐着节奏。

  只因三粒金光流转的丹药,正静静浮在那个破旧的坛子里,散发出他此生仅在长老闭关时才嗅到过的丹韵。

  “归元宁神......不,不止!”

  他在心底狂吼:

  “这丹气纯净得不像人力所炼,反倒像是天地自成!若能得其炼法,我何愁不能晋升丹师?何愁不能摆脱那老东西的压制!”

  他伸手欲取,指尖刚触到坛壁,门外却骤然响起脚步声。

  轻,却稳。一步一息,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门开了。

  林川走了进来,披着件半旧的灰布外衫,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像是刚从哪个草堆里滚出来。

  他径直走向泡菜坛,蹲下身,揭开坛盖的一角,轻轻嗅了嗅,嘀咕道:

  “嗯......火候还差两天,‘懒人醒神丹’讲究的就是一个‘懒’字,急不得,急了就不灵了。”

  王执事瞳孔骤缩,这根本不是丹药!这是拿丹当泡菜养?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林川居然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提笔歪歪扭扭写下几个字,贴在坛口:

  “偷丹者,罚扫茅房七日。”

  落款还画了个笑脸。

  “......”王执事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背过气去。

  他是执事!

  内门执事!

  让他去扫茅房?

  传出去他还能在宗门立足?

  林川盖好坛子,拍拍手,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转身出门,顺手“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门外,李元通早已等在阴影里,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里面有只‘耗子’,”林川压低声音,懒洋洋道,“别惊动,让它自己爬出来。咱们......等等好戏。”

  李元通忍俊不禁,拱手低笑:“林兄高明,这一招‘请君入瓮’,比执法堂的陷阱还损。”

  与此同时,药园外墙悄然挂起一条红布横幅,字迹稚嫩却张扬:

  “本园丹药,概不外借,违者自动加入偷懒盟。”

  落款画了个叉叉眼的小人,手里举着扫帚。

  夜,漫长得像一场煎熬。

  王执事蜷在床底,饥寒交迫,丹香却如丝如缕钻入鼻腔,沁入经脉。

  那香气不霸道,却绵长温润,仿佛有股清流缓缓洗刷着他多年积压的丹毒。

  那是炼丹师常有的隐疾,因长期接触烈性药材所致,内门丹堂束手无策,只能以丹药压制。

  可此刻,他竟觉胸口那股淤堵之感在悄然消散,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这简直是神丹!”

  他心中震撼,恐惧渐渐被贪婪与敬畏取代:

  “他到底是谁?一个外门杂役,怎可能炼出这等丹药?难道......他背后有上古丹道传承?!”

  天光微亮,晨雾未散,药园却已热闹非凡。

  林川带着唐小糖和陈峰,围着泡菜坛打起了太极。

  动作慢悠悠,眼神迷离,像是随时会睡过去。

  “一吸懒气,”林川缓缓抬手,懒洋洋道,“二吐烦气,三喊——川哥最牛!”

  唐小糖声音清脆:“川哥最牛!”

  陈峰起初尴尬,见林川那副“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的神情,竟莫名心安,也跟着喊了出来:“川哥最牛!”

  声音在清晨的山谷回荡,惊起几只灵雀。

  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王执事狼狈不堪地爬了出来,衣衫皱如咸菜,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草垛,脸上还沾着床底的灰。

  他踉跄几步,抬头望见那口泡菜坛,又看向林川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脑中轰然炸响。

  这人......明明只有炼气二层!

  可那丹香,那气度,那随手一贴的“罚扫茅房”告示,竟让他生不出半分反抗之心。

  他忽然双膝一软,扑通跪地,声音颤抖:

  “林......林师叔!我知错了!求您收我为徒!不,为仆!只求一碗坛中丹汤,救我性命!”

  林川停下动作,太极姿势还保持着,眉头微挑,

  “你不是内门执事吗?”

  他挠了挠头,语气天真:

  “怎会来偷丹?”

  王执事跪在药园泥地上,双膝陷进潮湿的苔藓,晨露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入尘土。

  他不敢抬头,只死死盯着林川那双洗得发白的布鞋,耳边是山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灵禽婉转的啼鸣。

  一切都显得太过宁静,宁静得近乎讽刺。

  堂堂内门丹堂执事,炼气九层,执掌外门丹药发放之权,如今却跪在一个炼气二层的杂役面前,像条走投无路的丧家犬。

  可那坛中丹香仍在鼻尖萦绕,温润如春水,悄然化解着他体内多年积郁的丹毒。

  那感觉,就像干涸的河床突逢甘霖,龟裂的土地迎来细雨。

  他不是没试过反抗。

  昨夜蜷缩床底时,他曾动过杀念,只要一掌拍碎那坛子,抢丹走人,谁能知晓?

  可指尖刚触到坛壁,一股无形威压便从丹香中弥漫而出,仿佛整座药园都在注视着他。

  他修为尽锁,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仿佛天地法则都在警告:此物,不可夺。

  而现在,林川那一句轻飘飘的“你不是内门执事吗?怎会来偷丹?”,像根针,刺破了他最后的遮羞布。

  王执事嘴唇颤抖,终是低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割喉:

  “我......我有隐疾,多年未愈。每逢月圆之夜,心脉如绞,神识昏沉,丹堂长老也只能以镇压之法暂缓......

  可您的丹香......昨夜仅是闻了一夜,我体内淤堵竟松动了......林师......林公子,求您开恩!”

  林川眯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刚从梦中醒来。

  他伸手摸了摸泡菜坛的边缘,指尖轻轻一弹,坛身发出“嗡”的一声轻鸣,似有灵性。

  “拜师?”

  他歪了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事:

  “我这人最怕麻烦,收徒多累啊。再说了,你一个内门执事,拜我这外门杂役为师,传出去青云宗的脸往哪搁?”

  王执事心头一沉,冷汗又冒了出来。

  却不料林川话锋一转:“不过......倒也不是不能通融。”

  他慢悠悠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符纸,上头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偷懒体验协议(试用版)》。

  “签这个。”

  林川把符纸往他面前一递,语气轻松得像在分发糖果:

  “三天试用期,任务简单:扫地、喂鸡、唱《你是我的小泡菜》。完成得好,半粒丹换你一条命。完不成?”

  他耸耸肩:

  “那就按告示来,扫茅房七日,外加加入偷懒盟,终身不得评优。”

  王执事盯着那符纸,手指微微发抖。

  那字迹幼稚得像是孩童涂鸦,落款处还画了个咧嘴大笑的泡菜坛子。

  可他却不敢笑,甚至不敢眨眼,因为他感知到,那符纸深处,竟有一丝极淡的道韵流转,仿佛天地为证,言出法随。

  这是......契约类灵符!且品阶不低!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懒散少年,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那坛中丹药,那神秘气机,还有这诡异符箓......无一不是超出常理的存在。

  “我签。”他咬牙,伸手接过符纸,指尖微颤地按下了灵力印记。

  林川嘴角微扬,眼中掠过一抹深藏的笑意。

  系统提示音在他识海中悄然响起:

  ‘懒气值 70,触发‘阶层渗透’效果:影响力触及内门,解锁‘懒人福地·传音阵’:可远程接收盟友求助信号’

  竹影深处,林川躺回那张吱呀作响的懒人榻上,仰望渐亮的天穹,轻语如梦:

  “这才哪到哪......等宗主再来查我这‘无名杂役’,我得梦到个‘长生秘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