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废弃国道,窗外夕阳正以惊人的速度沉入地平线,将丘陵轮廓染成一片暗红。

  车内,刘吉的声音打破了略显沉闷的寂静。

  “照这个速度,到总部起码还得五天。”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这世道变了,变得很不友好。”

  林凡靠在后座,看着飞速倒退的荒野景象,点了点头。

  这几天在镇灵司APP上恶补的常识,加上雷战他们的只言片语,足以让他明白野外二字的份量。

  “不只是古尸厉鬼,”刘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那些神话传说、志怪小说里的东西,似乎都在慢慢苏醒。成了精的妖怪占山为王,天空不再是飞机的坦途,河流也成了水族的猎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车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幕:“除了人类依托城市建立的据点,外面这广袤天地,早就成了它们的乐园。”

  刘吉知道林凡刚开始接触超凡界,也有意给他说些经验之谈:“天黑不赶路,这是铁律,夜行的东西,普遍比白天的更凶,也更诡异。”

  车队很快在相对开阔的路边停了下来,引擎声熄灭。

  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迅速下车,一部分警戒四周,一部分开始熟练地扎营、挖掘简易工事、收集枯枝生起数堆篝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带来的不安。

  林凡也下了车,活动了一下坐得发僵的身体。

  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那些沉默寡言的职业军人,眼神坚毅,动作利落,手中的**在火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林凡知道,这些武器对付寻常野兽或低等精怪或许有效,但若真遇上硬茬子,作用就有限了。

  回忆着白天水厂那一战的情景,林凡参与击杀一只跳僵,系统给了100功德值,参与活捉两只,各给了50点。

  “加上之前剩余的90点...”林凡默默盘算:“290点。”

  他叹了口气,之前画符消耗了10点,不然现在就是300了。

  营地很快搭建起来,篝火噼啪作响,架在上面的行军锅开始冒出食物的热气。

  林凡暂时无事可做,便走到营地边缘一张空着的折叠桌前。

  他拿出詹鹏飞塞给他的小纸袋,里面是黄纸、朱砂、毛笔和墨盒。

  铺开黄纸,蘸饱了朱砂墨。

  林凡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调动起丹田内那微弱的灵力,缓缓注入笔尖。

  笔走龙蛇,林凡心无旁骛,全神贯注于笔下的符文。

  他清楚,自己没有修行功法,灵力只能靠消耗后自然恢复,增长极其缓慢。

  唯有不断练习画符,才能加深对灵力的掌控,提升符箓的威力和自身的熟练度。

  一边专注地绘制着一张驱邪符,林凡一边分心沟通脑海中的系统。

  “系统,抽奖!两次初级抽奖!”

  【叮!消耗200功德值,进行初级抽奖×2!】

  【恭喜宿主获得气血丹1瓶(10粒装)!】

  【恭喜宿主获得道家典籍《开坛秘语》!】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林凡的脑海。无数玄奥的仪轨步骤、拗口的真言密咒,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他的记忆深处。

  《开坛秘语》,记录开坛作法的核心秘传!

  林凡闭目消化着这珍贵的知识,片刻后睁开眼,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

  好东西是好东西,起坛作法,引动天地之力加持自身,威力确实惊人。

  但问题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外,上哪儿去找那些特定的香烛、法器、祭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林凡暗自摇头。

  “这些就是你白天定住那些古尸用的符箓?”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凡回头,发现刘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刚画好的三张符箓。

  “不是,”林凡拿起一张画好的符箓,解释道,“定住它们的是镇尸符,这三张是驱邪符,主要用来克制邪祟阴气,护身或者净化环境用的。”

  刘吉拿起一张驱邪符,指尖在符纸上轻轻摩挲,闭上眼,似乎在仔细感应其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波动。

  片刻后,他放下符纸,眼中闪烁着研究者的光芒,由衷感叹:“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你们这个道教传承,手段确实别具一格,令人叹服。若是能提前准备,绘制大量的符箓随身携带,关键时刻,越级作战,恐怕也并非不可能。”

  林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过心中还是小声补了一句:“又不是谁都跟千鹤道长似的,专挑巅峰局打...”

  刘吉拍了拍林凡的肩膀:“林兄弟你继续,我先去安排守夜。”

  林凡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丹田内的灵力恢复了一些,便再次提笔,继续画

  符。多备几张,心里总归踏实些。

  营地很快飘起了食物的香气。众人沉默地吃完简单的晚餐。

  武装人员分成了三组,轮流守夜。

  刘吉也将林凡、林薇等七个有特殊能力的人分成三组,加强守夜力量。

  “在野外,再谨慎也不为过。”刘吉强调道。

  林凡作为新人,被安排和刘吉一组,负责后半夜的警戒,因此,前半夜他可以安心休息。

  简陋的帐篷里,林凡裹着睡袋,听着外面篝火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风声,很快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凡感觉有人在用力推搡自己肩膀。

  他猛地惊醒,睡意瞬间消散大半,刚想开口问,一只手掌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是刘吉!

  黑暗中,刘吉的脸色异常凝重,眼神锐利,对着林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无声地指了指帐篷帘子的缝隙。

  林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睡意全无。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顺着刘吉指的方向,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一眼,林凡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距离营地不过百米的荒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队伍。

  一支送亲的队伍!

  前面,十多个“人”正卖力地吹打着乐器,唢呐声尖锐高亢,锣鼓点震耳欲聋,在寂静的荒野中显得格外刺耳诡异。

  后面,稀稀拉拉跟着几十个“人”,有的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有的举着硕大的红灯笼。

  队伍中央,八个“壮汉”稳稳地抬着一顶八抬大轿,轿身披红挂彩,鲜艳夺目,在朦胧的夜色中红得刺眼。

  这支队伍正沿着道路,不紧不慢,一步一顿,带着一种僵硬刻板的节奏,朝着他们营地的方向,直直地走来!

  林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些吹唢呐的、敲锣鼓的、举灯笼的、挑嫁妆的、抬轿子的...哪里是什么活人?!

  惨白的脸庞上涂抹着两团夸张的腮红,空洞洞的眼眶,纸片糊成的僵硬身体,关节连接处的竹篾骨架!

  这分明全都是纸人!

  那原本该是喜庆喧闹的吹打声,此刻却是无比阴森、瘆人,仿佛地狱传来的丧乐。

  林凡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无声的气流,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紧,带着颤音喃喃道:“完...完犊子...怎么是纸人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