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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假扮狱卒的谢家人,离开天牢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朔州,而是去找陆招娣。

  陆招娣刚醒,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一转头,见一大活人跪在地上,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

  “小主莫怕,小人是谢家的仆从。”

  眨眨眼,陆招娣确认来人,才缓声:“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狱卒问是否要留杜轻云的命,陆招娣说要办医学院的事情。

  那人点头:“那小人这就回去复命,小主需要带话吗?”

  陆招娣摇头:“安叔还好吗?”

  “宗主他很好。”

  谢家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如悄无声息地出现。

  一天后,谢承安易容,混进丰京。

  他直接找到陆氏药材行,眼里有些癫狂:“招娣,我造了几片龙鳞甲。”

  陆招娣没听懂他说的话:“什么?”

  “碳化陶瓷。”

  碳化陶瓷,陆招娣似乎听过,硬度极高。但是碳化的话,需要极高的温度。

  “能难得倒我吗?”谢承安兴奋得一天一夜没睡的眼睛,已经充血。

  陆招娣知道谢承安这么激动的原因。

  他要做的事情,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拿着几片瓷片,在屋里来回踱步。他看着陆招娣,忽地抱住她。

  “你舅妈一定支持我这么做。”

  他要帮巫族重建国都!

  当年他那么喜欢巫族圣女,一定曾经许诺过复国的事情。

  过往的人事,他已不记得。但是简单能猜到的许诺,他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巫族不是南朝的附属国吗?”

  “巫族和南国相邻,巫族没了,国土一直在混战中,后来南国和南朝开战,帕米尔顺势南下,一举夺下巫族的地盘。”

  “那既然离南国近,要不要联合南国一起?”

  “我先过去看看。”谢承安现在有武器有铠甲,对付任何一方势力,都是降维打击。

  甚至,他敢说,只带五百人,就能重建巫族。

  雪山那早已清理干净,现在就算大周朝廷派再多的人过去,也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还有,替我多谢安平。原先她封地里的铁矿,已经被我搬空了。”

  说完,谢承安就走了。

  陆招娣追都追不回来。

  她心里着急,冒险去驿馆,找南朝的信使,让人送信给清河公主,务必拜托摄政王去照应谢承安。

  但没想到,五皇子就在驿馆对面。

  他看见陆招娣在驿馆,看了一会。忽然觉得她的背影很像琉璃公主。

  打听的人随即回来,说陆招娣是给清河公主送信。

  五皇子坐在椅子里,表情淡然,语气轻蔑:“她一个农女,信使怎么会帮她递信?去探清楚,她用什么名义送信的?”

  用什么名义送的信?

  自然是陆氏药材行的名义。

  清河公主此前身子弱,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她之前与陆招娣说,每次来葵水,总肚子坠坠的,御医看了总不见好。

  陆招娣在店里翻检几个药方,让她再试试,顺便请她转告摄政王,谢承安离开大周了。

  五皇子的人截了南朝的信使,硬是把信打开看过,见落款和内容都没有异样,才作罢。

  信使面上一点异样都没有,等五皇子的人一走,就换八百里快马,一刻不停歇,连夜赶路,第二天中午直接将信送进摄政王府。

  摄政王在吃饭,看见信封是陆招娣写给清河的,转手让人送去公主府。

  清河上个月在外面开府,准备十月和吴顺订婚。

  信使说,这信是给摄政王的。

  还将送信回来的时候,遇到五皇子的人检查。

  摄政王看了信,知道谢承安去了巫族故地。

  从大周出发,谢承安必定会选择走云都去巫族,这样摄政王拦不住他。

  摄政王思虑一番,让石方带人去找谢承安,帮他把巫族定下。

  另外,自己准备启程,带着谢承安的女儿和孙儿,一起去巫族。

  至于陆招娣,让新帝派人去一趟大周,商量一下开港的问题。

  东兴港口已经兴建得差不多了,他们打算扩建月港。如果大周愿意扩建刘家港,那么就正好是一条完整的沿海航线。若是两国能合作,挖深九派江下游,那么以后就可以直接从九派江入海。

  这是按年计算的大工程,里面的油水当然也不会少。

  五皇子那等小人,必定会上当。

  摄政王与新帝说了,新帝知道陆招娣在丰京,或许五皇子已经起疑心,立刻让人修一封国书过去。

  牧怀风刚保下杜轻云,将人送去塞外。回来之后就收到摄政王的密信——“废物”。

  龙飞凤舞。

  恨不得把字写在牧怀风脸上的架势。

  家长来信骂他了,牧怀风问怎么回事。

  家将说,陆招娣在驿馆给清河公主寄信,被五皇子盯上。不过他们把信掉包了,五皇子不可能看出异样,在信送出大周之后,又把陆招娣写的信还回去的。

  牧怀风拿着手里的信,笑一声。

  摄政王关心陆招娣是好事,有摄政王在,陆招娣就吃不了亏。

  今天南朝的使臣来谈扩刘家港的事情,五皇子想捞工程上的油水,带着工部的人,去御书房商议此事了。

  摄政王这一招,把陆招娣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到底是平衡惯朝廷局势的人,都不用明着出手,就把五皇子调走。

  是要想办法扯五皇子下台的,但现在还不行。

  五皇子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现在才刚去一个祁王、一个定北侯而已。

  牧怀风在丰京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周错自己就能办。

  与其在这看热闹,索性送陆招娣回徽县,正好他去找海龙。

  之前海龙来信说,又遇到之前河内那批海盗,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现在不方便去河内,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让海龙来一趟大周。

  又或者,他潜入南朝?

  不过看起来摄政王不会轻易让他再进南朝。

  牧怀风叹口气——现在他是大周的将军,摄政王不会不防。

  各为其主,多是无奈。

  可……

  牧怀风看了看天,大周这天,还真没有南朝的天蓝。

  也不知道这大周的天,什么时候能变一变。

  这一趟出京,太尉定然会以为,周错没了助力,千载难逢的机会,太尉肯定动手。

  陆招娣不放心,问牧怀风,在京中可有部署。

  “不用管他,我一个小小牧家七公子,他是礼亲王世子,礼亲王能真撇他一人在京城?更何况,周错他在京城能调得动我家家将,不怕。”

  周错压在心头这么多的事,是该痛痛快快发泄出来。

  等过阵子再回来,这京城,或许就能好一点了。

  牧怀风赶着点走,不耽误周错的事。

  柳飞虹来送他们,说以后去徽县找他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