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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浆玉液?这是酒的名字?”

  “好大的口气!会仙楼的千日醉也不敢吹嘘自己是琼浆玉液!”

  “可不是!刚开业的酒楼,就敢这般吹嘘?”

  魏掌柜的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围观的路人叫嚣。

  他们都是东大街的常客,这条金街上的几大酒楼,他们都吃遍了。

  哪家有什么招牌菜,哪家的酒最香醇,他们门儿清。

  此刻,看到这么一个新开业的酒楼,竟敢大放厥词,他们都忍不住的喊了起来。

  魏掌柜却仿佛早已预见到了这种场景,他白胖的脸上,笑得和善:“诸位!我们的‘琼浆玉液’是否名副其实,诸位一尝便知。”

  “呵呵,你这掌柜,倒是狡猾。吹了牛,骗我们买了酒,若是不好喝,我们岂不冤枉?”

  吃瓜群众中,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就是!真当我们是**啊!”

  “哈哈,随便吹嘘两句,就想哄得我们买酒?”

  其他人纷纷附和,起哄声此起彼伏。

  如此一来,百味楼门口的阵仗便有些大。

  许多没有被鞭炮声引来的路人,见到这里围了一圈的人,还不时传出鼓噪声,也都禁不住地凑了上来。

  人越聚越多,竟几乎要堵住半条街。

  王姒站在二楼,安静地看着。

  今日的开业仪式,整个营销流程,都是王姒制定的。

  半价优惠!

  饭菜消费满二两,赠一壶酒!

  这些都是王姒的主意。

  不过,计划再好,也需要有人完美的执行。

  魏掌柜就不错!

  沉着冷静,节奏控制得非常好。

  “诸位,请听我说!”

  魏掌柜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他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扬声道:“开业期间,百味楼的‘琼浆玉液’不卖!”

  “啥?不卖?不卖你吹嘘什么?”

  “就是!你跟人闹着玩儿呢!”

  “等等,我刚才好像听他说,在百味楼用膳金额满二两,可赠送一壶!”

  “……好家伙!合着在这儿等着我们呢!酒,不卖,只送?必须在店内花够二两银子?”

  众人又是一番热议。

  有人觉得新奇,有人痛骂奸商。

  百味楼外面,愈发的喧闹。

  就连西头会仙楼外的客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哟?那边是怎么了?竟围了这么多人?”

  “打架了?还是死人了!”

  “啧!你这人,怎的这般恶毒,张口就是咒人的话!”

  “哎呀,这不是好奇嘛?如果不是出了事,怎的有这么多人?”

  “刚才好像听到了爆竹声?莫非有新店开业?”

  “哟!那我可要去凑个热闹!”

  柴让照例来了会仙楼,他的车架刚刚停下,就听到马车外的议论声。

  他微微挑眉:

  新店开业?

  东大街的铺子?

  忽地,柴让想到几日前听到的一则“趣事儿”——

  卫国公府,刁奴欺主,竟侵吞了主家大笔的财货。

  赵家三公子一怒之下,竟带着护卫,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抄了刁奴的家。

  据说,赵深从那刁奴家里,抬出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

  还有那刁奴的府邸,三进三出,竟比许多京中五六品的小官,住得都好。

  当然,那套宅子,也是“账款”,一并被国公府没收。

  想到这些,柴让清冷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以上,是坊间流传的说法。

  事实上,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卫国公府的刁奴,不只是贪墨财货,还背着主子,私放印子钱。

  卫国公不愧是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将,杀伐决断,不但利索地处理了刁奴一家,还将所有的借据焚毁。

  绣衣卫早就查到了这些,相关汇报,也早已呈送到了圣上的案头。

  皇帝本就顾念卫国公当年主动上交兵权的情分,如今见卫国公处理事情还算稳妥,便没有计较此事。

  柴让“两进宫”,总共加起来,也在宫中待了几年。

  人人觉得他可怜,但,能够在宫里活下来,柴让还是有些手腕的。

  他有自己的消息网络、人脉关系。

  所以,圣上知道的隐秘,柴让也知道了。

  他还记住了此次事件中的几个关键点。

  比如,导火索就是东大街的铺子。

  再深究一下,此事与卫国公府的表姑娘王姒有些关系。

  “王姒?王家七娘!”

  柴让轻轻捻动手指,他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半个月前在工部偶遇的小小少女。

  那时,初见面,他只觉得这少女生得美,人也乖巧。

  随后收到暗卫的汇报,他才知道,这看似单纯天真的半大孩子,实则也是个敢做敢冲的人。

  更有甚者,柴让竟莫名有种预感——

  赵家刁奴私放印子钱的事儿,王姒早就知道了!

  她故意把铺子的亏空闹将出来,为的就是一石二鸟——

  既清除倚老卖老的刁奴,又惊醒卫国公府。

  “奇怪!她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孩子,我为何会觉得她有如此心机?”

  柴让用力捻了捻手指,他发现了,没有原因的,自己就是格外关注王姒。

  “东大街重新开业的铺子,还闹出如此阵仗,这人估计就是王姒!”

  还是没有任何理由,柴让就是这么的笃定。

  他下了马车,没有进会仙楼,而是朝着百味楼的方向而去。

  “诸位贵客,本店今日开张营业,既然敢宣称自家酒酿为‘琼浆玉液’,自是有所依仗。”

  “还有我们的招牌菜,亦是京中独一份儿!”

  “诸位若是不信,某可向诸位许诺,若用餐时,有任何不满,可直接说出来,只要有理有据,本店不但免单,还会给予双倍的赔偿!”

  魏掌柜继续按照王姒制定的计划,用自己的节奏,引导着众看客。

  不知道他话语里的哪个词儿触动了某些人,竟真有人进了百味楼。

  有一就有二,待柴让赶到,悄悄挤进人群的时候,一楼的大堂,共计十六张桌子,已经全部坐满。

  “二楼还有雅间吗?”

  柴让身边的小太监,明白王爷的意思,赶忙问询魏掌柜。

  “有!客官请随我来!”

  魏掌柜竟亲自领着柴让一行人,噔噔噔地上了二楼。

  柴让已经知道了百味楼新店开业的诸多优惠,他在一楼的时候,扫了眼墙上挂着的水牌。

  菜名,确实新奇,甚至有些古怪。

  柴让估摸着价格,按照二两的标准,点了三个菜。

  不多时,伙计便举着托盘,殷勤地上菜。

  除了菜,还有一壶酒。

  小太监倒了一盅,柴让端起来,凑到鼻端闻了闻,然后才轻抿了一口。

  他素来温和淡然的眼眸中,瞳孔猛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