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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风口那座煞气腾腾的聚义厅内。

  人还未至,那混杂着西戎官话与北莽土话的喧哗与怒骂,扑面而来。

  陆卓在门口停下脚步,侧过身,将眼睛凑到门缝上。

  好家伙,这哪是来拜山头的,分明是来拆庙的。

  只见大厅中央,两拨人马泾渭分明,剑拔弩张。

  一边是以欧阳翰为首,穿着精致丝绸,显得文质彬彬的西戎商队护卫;另一边则是以拓跋宇为首,个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透着生猛野性的北莽汉子。

  两边的随从正跳着脚,用各自最恶毒的语言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而骂战的中心,两位主角——欧阳翰与拓跋宇,已经上升到了肢体冲突。

  “营长,这……”赵文涛压脸上有些焦急。

  “嘘——”陆卓的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的战况,“别急,让他们先热热身。免费的乐子,不看白不看。”

  赵文涛嘴角抽了抽,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

  厅内,战况已然升级。

  那欧阳翰虽生得一副好皮囊。

  可惜中看不中用,在拓跋宇面前,就像个小娘们。

  只见拓跋宇一记老拳挥出,虽被欧阳翰狼狈躲过,却顺势揪住了他的衣领。

  欧阳翰又急又气,一边挣扎一边怒斥:“拓跋宇!你这北莽蛮子!放开我!”

  “放开你?小白脸,你他**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蒜!”拓跋宇蒲扇般的大手根本不松,反而狞笑着加大了力道,“往日里在关外,你们这些西戎的软蛋就被我们北莽商会按在地上摩擦,怎么,到了这黑风口,以为抱上新大腿了,就敢跟老子叫板了?”

  他一边骂,一边空出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扇在欧阳翰那张俊脸上。

  紧接着,竟然伸手去扯欧阳翰的裤腰带!

  “你……你无耻!”欧阳翰的眼中透出了惊恐。

  此刻身体和尊严的双重受辱,让他彻底乱了方寸。

  “营长,欧阳大掌柜的腰带……”赵文涛在门外看得眼皮直跳。

  “再等等,火候还差一点。”

  话音刚落,只听厅内刺啦一声!

  欧阳翰的锦缎外裤,竟真的被拓跋宇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亵裤。

  欧阳翰瞬间崩溃了,竟带着哭腔喊了出来:“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就是现在!

  陆卓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脚踹开大门,脸上瞬间挂上了惊愕与震怒,如同撞破**的老父亲,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他一声爆喝,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在我这聚义厅……行此苟且之事?!成何体统!”

  陆卓痛心疾首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懵了。

  正被拓跋宇压在身下的欧阳翰,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就想往陆卓这边挪:“大哥!陆大哥救我啊!”

  陆卓看着欧阳翰的狼狈模样,心里默默给拓跋宇点了个赞。

  拓跋宇听到欧阳翰那声大哥,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欧阳翰的后脑勺上。

  “呸!你个阴险的小白脸,还敢跟陆营长攀亲戚!”

  说完,他似乎还想上手继续施暴。

  “小宇,不可!”陆卓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

  陆卓悠悠地开口:“欧阳掌柜虽然……呃,热情奔放了些,但他确实是我的小老弟。你这么对他,就是不给我陆某人面子了。”

  此言一出,拓跋宇瞬间僵住了。

  他脑子里电光火石。

  坏了!没想到这小白脸如此阴险,竟然抢先一步认了大哥!

  然而,拓跋宇脸上的惊愕只持续了不到一息,随即,那双眼睛里闪过决绝的狠色。

  噗通!

  拓跋宇松开欧阳翰,双膝一软,竟是朝着陆卓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这一嗓子,吼得是荡气回肠,情真意切。

  所有人都被这神一样的转折给干蒙了。

  赵文涛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那些北莽的壮汉和西戎的护卫,也都忘了对峙,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表情呆滞。

  还趴在地上的欧阳翰,更是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厮……太他**不要脸了!

  陆卓自己也懵了。

  卧槽?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爽!但是懵!这种又懵又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认小弟已经满足不了你们了吗?非要一步到位当儿子?

  他干咳了两声,掩饰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拓跋掌柜,你这是……咱们这关系,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点?”

  拓跋宇却不起身:“义父!您就是我拓跋宇命中注定的贵人!您收复黑风口,神威盖世,孩儿早就想前来拜见了!今日一见,更是被义父的气度所折服!孩儿愿为您牵马执鞭,万死不辞!”

  这马屁拍得,简直是天花乱坠。

  说着,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锦囊。

  “初次拜见义父,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义父收下孩儿这点孝心!”

  锦囊的口子微微敞开,里面那五彩斑斓,分明是一整袋未经雕琢的各色宝石!

  陆卓的呼吸,瞬间急促了三分。

  他奶奶的,这哪里是孝心,这分明是精准打击到了他的心巴上!

  “哎呀,你这孩子,太客气了!”陆卓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亲切,他一把将锦囊没收,将拓跋宇从地上搀扶起来,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快起来,地上凉!”

  眼看着这两人上演父慈子孝的感人戏码,那边的欧阳翰急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也指着拓跋宇的鼻子,哭诉:“大哥!你莫被这蛮子花言巧语骗了!他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他就是馋您的天雷!他不是真心投靠您的!”

  说完,他生怕落后,也赶紧从怀里捧出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双手奉上。

  “大哥,小弟也为您备了份薄礼!这株三百年的野山参,给大哥您补补身子!”

  陆卓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根形态饱满的老山参。

  “嗯,有心了。”陆卓意兴阑珊地合上盖子,随手递给了身后的赵文涛。

  这平淡的反应,让欧阳翰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自己这份重礼为何没能让陆卓龙颜大悦。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文涛幽幽地补了一句。

  “咳,营长,这根参……好像还没咱们前几天从巨厉寨仓库里缴获的那根大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

  欧阳翰瞬间了然,原来是自己的礼物分量不够!

  他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对着门外自己的随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

  “都愣着干什么!快!快把给大哥准备的见面礼,给老子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