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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个豆芽菜似的少年,顿时止住了哭嚎。

  “姐……这……”

  “这什么这!有吃的还不快过来!”

  那姑娘显露出与她瘦弱身形截然不符的泼辣劲儿。

  她一手一个,将两个更小的弟弟,摁在了长凳上,随即把一块啃得还剩不少肉的骨头塞进两个男孩手里。

  “吃!”

  那领头的男孩见状,也顾不得什么**贼了,抓起一只油亮的烧鸡腿就往嘴里塞。

  一时间,桌上风卷残云,杯盘狼藉。

  陆卓眼角狠狠抽搐。

  闹了半天,这他**是一窝专业的!

  仙人跳还带拖家带口的,小的负责扮苦主,大的负责碰瓷,分工明确,业务熟练!

  他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光天化日之下,组团讹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这话音刚落,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外乡人吧?王法?在这飞鹰城,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法!”

  “小兄弟,看你也是条汉子,怎么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来?”

  嘲讽声、嬉笑声此起彼伏。

  陆卓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悻悻地坐了回去。

  一顿饭的工夫,桌上的菜肴被那姐弟四人扫荡得干干净净。

  四人吃饱喝足。

  那姑娘站起身,走到陆卓面前。

  “这位爷,今日多谢款待。大恩不言谢,往后若有缘,再图报答。”

  说完,她对着三个弟弟一挥手:“走了!”

  四个小乞丐,吃干抹净就想开溜。

  牛娃还傻乎乎地站起来,对着那姑娘挥了挥蒲扇般的大手。

  陆卓心头的火,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好家伙!把老子当冤大头耍,吃了喝了抬**就走,连句软话都没有?

  当他陆卓是开善堂的?

  “站住!”

  一声暴喝,陆卓身形如电,瞬间欺近。

  寒光一闪,他那柄磨得雪亮的开山刀,已经稳稳地抵在了那姑**脖颈上。

  “把话说清楚再走,耍了老子,就想这么一笔勾销?你们……”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凄厉惨叫,猛地从陆卓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随即,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时,陆卓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客栈的床上。

  床边围了一圈人,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古怪。

  “陆……陆兄,你醒了?”赵文涛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陆卓感觉脑袋昏沉,但更要命的,是下半身传来的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剧痛。

  就在这时,那姑娘领着一个只到他大腿高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那小男孩约莫六七岁的模样,顶着个大光头。

  那姑娘将那小孩往前一推。

  “爷!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饶了我弟弟!他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说,一边摁着那小孩的脑袋,“三辉,快,给这位爷道歉!”

  那叫三辉的小孩被吓得不轻:“对……对不起……”

  陆卓疼得龇牙咧嘴,咬牙切齿地问:“他**……怎么回事?”

  姑娘脸上满是惶恐:“爷,我这四弟,叫齐三辉。他……他从小脑袋就跟石头一样硬,村里人都叫他铁头。刚才他见您拿刀对着我,一着急,就……就想着保护我,所以……所以就用头顶了您一下……”

  顶了一下?

  陆卓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刚好到自己大腿分叉处高矮的小屁孩,再回味了一下那精准而致命的撞击部位,瞬间就全明白了。

  他**,这是被一个七岁的小孩给一记铁头功顶废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怒火涌上心头,陆卓差点又晕过去。

  他深吸几口气,强撑着坐起身。

  “审审你们。”他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姓名,来历,为什么干这个。”

  姑娘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原来这姑娘叫齐思思,三个弟弟分别是十五岁的齐大辉,十二岁的齐二辉,和刚刚立下奇功

  的七岁铁头娃齐三辉。

  他们本是北边逃难来的农户,有爹有叔伯,一大家子人。

  可半年前路遇一伙贼匪,家中男丁为了保护他们,全都死在了路上。

  剩下他们姐弟四人,无依无靠,为了活命,只能干起了这种碰瓷讹诈的买卖。

  “爷,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齐思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陆卓沉默了片刻,这乱世人命如草芥,他见得多了。

  同情?那是最没用的东西。

  但这姐弟四人,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这份心性和狠劲,倒是有几分价值。

  “想不想换个活法?”陆卓突然开口。

  齐思思眼中满是愕然。

  “跟着我,有饭吃,有衣穿,不用再干这种朝不保夕的勾当。愿意,就点头。”

  齐思思愣住,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就在她犹豫之际,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叫骂声。

  “齐思思!你个小**人!给老子滚出来!”一个公鸭般的嗓子在楼下叫嚣,“收了老子的聘礼就跑路,当我赖老头是好欺负的吗?”

  叫骂声中,还夹杂着一群地痞的起哄声。

  陆卓眉头一挑,看向齐思思。

  齐思思的脸瞬间白了。

  “怎么回事?真的未婚夫,还是你做的活?”

  齐思思咬着嘴唇,低声回:“是……是做的活。我收了他二两银子,答应给他当妾,本来想趁机再捞一笔就跑,没想到被他这么快找到了……”

  陆卓嘴角勾起冷笑。

  好嘛,业务范围还挺广,连骗婚的活都接。

  他掀开被子,忍着剧痛下了床,对着牛娃和赵文涛一摆手。

  “走,出去会会这个赖老头。”

  一行人来到客栈门口,只见一个五十多岁、尖嘴猴腮的锦衣老头,正带着七八个流里流气的打手堵在门口,指着客栈破口大骂。

  两伙人瞬间对峙起来。

  陆卓从怀里摸出二两碎银,随手扔在地上。

  “银子还你,带着你的人,滚。”

  赖老头见陆卓这样顿时气笑了:“嘿!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这么说话?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他身后一个小弟也跟着叫骂:“哪来的野种,敢跟我们赖家帮的帮主叫嚣!活腻歪了是吧!”

  赖家帮?

  陆卓看着这几个歪瓜裂枣,一阵无语。

  就这德行,也敢称帮?

  他懒得废话,对着身旁的牛娃偏了偏头。

  “牛娃,去,把他两条腿打断。”

  “好嘞,陆哥!”

  牛娃得到命令,直接冲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赖老头和他那帮所谓的小弟,在牛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尤其是赖老头,被牛娃一脚踩住小腿,腿当场就断了。

  “啊——好汉饶命!饶命啊!”赖老头抱着断腿。

  剩下的打手们也都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大爷!好汉!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敢问好汉高姓大名?”

  陆卓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废物。

  “记住了,老子叫——陆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