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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

  陆卓猛地抬起右手,整个队伍瞬间凝固。

  他的手,已经无声无息地按在了腰间那支M36左轮的枪柄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

  “戒备!”陆卓压低了嗓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幸存的几十号人立刻散开,将三辆驴车和伤员护在中央,手中的开山刀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火光下,景象渐渐清晰。

  那是一个由七八辆镖车围成的简易车阵,车轮向外,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车阵中央,一面杏黄色的镖旗在夜风中微微招展,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东风。

  二十多条精壮汉子,个个手按兵刃,神情警惕,围着篝火或坐或立。

  他们的眼神,死死盯着山道上陆卓这群不速之客。

  而在车阵最核心的位置,停着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华贵马车,车厢用料考究,四角挂着已经熄灭的琉璃风灯。

  透过半卷的帘子,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影。

  陆卓的目光扫过对方的阵型,心中飞速盘算。

  是镖行,不是土匪,也不是官兵。

  看这架势,是专业的。

  他手下这群人刚经历过一场血战,人困马乏,士气虽有,体力却已是强弩之末。

  硬拼,绝对是下下之策。

  他冲身边的田行偏了偏头,用下巴点了点那丛篝火。

  “过去探探。”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是,公子!”田行心领神会,连忙将手里的刀收回鞘中,整了整衣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这才举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朝车阵走去。

  他的靠近,立刻让车阵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呛啷一声,数把钢刀出鞘,刀锋直指田行。

  “站住!什么人!”一个虬髯大汉厉声喝问。

  田行连忙在十步开外站定,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高高举起双手:“各位好汉别误会!我们是南下的商队,路上遭了劫,人困马乏,实在是走不动了。看各位好汉在此歇脚,就……就想凑过来借点火光暖暖身子,绝无恶意!”

  车阵内一阵骚动,几人低声商议。

  片刻后,一个身形枯瘦,眼窝深陷的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短打劲装,背上负着一柄连鞘长刀,眼神锐利如鹰,先是上下打量了田行几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远处黑暗中陆卓那群影影绰绰的队伍。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夜色,看清他们身上的血腥和煞气。

  老者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老朽东风镖行总镖头,陈刀刀。这荒山野岭的,遇上就是缘分。既然是同路人,不妨过来一起歇息。”

  陆卓在远处听得真切,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冷笑。

  陈刀刀?这名字假得就跟窑姐的眼泪一样。

  他一挥手,示意众人收起兵刃,原地待命。

  随后,他只点了牛娃和田行两人,自己则将左轮枪藏进胖袄内,坦然地朝着篝火走去。

  这一路,他想了很多。

  从废庄撤离后,他们一路向南,本想尽快远离蕲州这个是非之地。

  可临近天黑时,却意外发现了一条荒废的旧官道,向西蜿蜒,路牌上依稀还能辨认出蕲州西的字样。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卢家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会杀个回马枪,绕路返回蕲州方向。

  而那场血战,也让他看到了另一个巨大的隐患。

  手下这群流民,在见识到火器的恐怖威力后,眼中渐渐滋生出一种傲慢。

  他们不再敬畏,甚至开始不珍惜粮食。

  陆卓心里跟明镜似的,系统每日签到虽然能提供物资,但火药、弹药的购买额度却是有限的,每日只能购买十份。

  这玩意儿是用一点少一点的宝贝,不是让他们拿来耍威风的。

  于是,在转向西行后,他便以统一保管,战时分发为由,将除了赵文涛、牛娃和沈小烟这几个核心成员之外所有人的火铳都收了上来。

  他需要打磨掉这群人的傲气,让他们重新记起,在这乱世,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刀和自己的命。

  当然,开山刀和系统出品的简易防弹衣,他还是给核心队伍配齐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搞钱,升级系统,解锁更多的权限和物资。

  这支队伍要活下去,光靠他一个人签到是不够的。

  思绪电转间,陆卓已经走到了篝火前。

  他学着江湖人的样子,大大咧咧地一抱拳,脸上挂着三分不羁七分戏谑的笑容。

  “在下陆帅帅,见过刀刀镖头。”

  跟在后面的赵文涛和马佑安听见这名字,眼角齐齐一抽,却早已见怪不怪。

  公子这张嘴里,什么时候能说出个正经名字那才叫怪事。

  陈刀刀那张古板的老脸也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报出这么个名号,尴尬地干笑一声:“陆……陆公子这名讳,当真是……别具一格。”

  “好说,好说。”陆卓毫不见外地在火边坐下,搓了搓手,“爹妈给的,天生就这么帅,没办法。”

  他目光一转,落在那辆华贵的马车上:“看镖头这阵仗,车里护送的,想必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陈刀刀眼中闪过警惕,但还是叹了口气:“陆公子见笑了。我们护送的是蕲州杨家的夫人和少东家。唉,时运不济,前几日遇上一伙不开眼的毛贼,虽已尽数诛杀,但少东家却不慎被流矢擦伤了胳膊。”

  他指了指马车,面露愁容:“本来只是皮外伤,谁知今早开始,少东家竟发起高热,浑身滚烫,说胡话。我们带的大夫和伤药都用了,却全无效果,眼下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陆卓心中一动。

  系统空间里,新手礼包赠送的医疗箱还静静地躺着,别说高烧,就是破伤风感染,一支青霉素下去也给你救回来。

  杨家?蕲州大户?

  这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他正愁怎么搞钱,这不就是送上门的买卖吗?

  不过,他没有立刻开口。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原来是去蕲州,那正好同路。听镖头口音,也是蕲州本地人?”

  陈刀刀点了点头:“我们东风镖局,在蕲州城里也算有几分薄面。”

  很好。本地人,大户人家,还是个病得快死的少东家。这笔买卖,做得!

  陆卓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好好地敲上一笔。

  就在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惊惶的尖叫,紧接着一个镖师连滚爬地冲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不好了!陈总镖头!少东家……少东家他……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