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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卓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你他**……再说一遍?”

  那汉子显然没听出话里的杀气,还以为陆卓是来了兴趣。

  “好汉,千真万确!俺大舅哥亲眼看到的!月圆之夜,那秃头鬼浑身冒着白烟,嗖一下就变成了一个不穿衣服的大美人,那身段……啧啧!专门找年轻力壮的男人下手,吸干了就扔……”

  “滚!”

  那白腿夫妇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蹿出了洞口。

  洞内,赵文涛看着陆卓那张黑如锅底,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他觉得,现在任何一句安慰,都可能引爆一个前所未有的火药桶。

  自家公子,如今在这异世山沟里,硬生生被传成了一个月圆之夜会变身**的采阳补阴……**。

  这传闻,比直接捅他一刀还狠。

  半晌,陆卓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瞬间想到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秃头岭……”他低声咀嚼着这三个字,“这名字现在太扎眼了。”

  赵文涛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过来。

  以前,秃头岭只是个荒无人烟的破山头。

  可现在,它成了一个藏着天大秘密的凶险之地。

  这种地方,最容易吸引两种人——一种是敬而远之的,另一种,则是想来一探究竟的。

  无论哪一种,对他们而言都是天大的麻烦。

  “康家跑了,这山头等于暴露在了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陆卓的声音里没有温度,“必须马上回去。”

  两人不再耽搁,一头扎进了尚未完全散去的晨雾中,朝着来路疾行而去。

  山路崎岖,雾气湿冷。

  两人脚程极快。

  行至一处狭窄的山道,隐约有三道人影晃动。

  陆卓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顺着微风钻入他的鼻腔。

  对面那三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脚步一停,呈品字形散开,堵住了去路。

  三人皆是身材精悍的汉子,面带凶光,手里都攥着明晃晃的腰刀。

  那刀,在雾中泛着幽冷的青光。

  陆卓心中杀机一闪而过,冰冷的M36左轮枪柄已经被他握在掌心。

  就在他即将抬手的瞬间,身旁的赵文涛身子猛地一侧,贴着他的耳朵,飞快地吐出几个字。

  “公子,刀!是州兵的制式军刀!留个活口!”

  陆卓抬枪的动作在袖中微微一滞,但反应却是快到了极点。

  电光石火之间!

  三声沉闷而短促的枪响,撕裂了山谷的宁静。

  对面为首的两个汉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脸上还凝固着劫道的狰狞。

  最后一个汉子,大腿飙出血箭,整个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陆卓的枪口稳稳地指着那跪地求饶的汉子,表情冷漠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爷问,你答。”他的声音不大,“答错了,或者答慢了,就下去陪他们。”

  那汉子早已吓得屁滚尿流,闻言如同捣蒜般疯狂点头。

  “好汉饶命!爷爷饶命啊!”

  陆卓面无表情,枪口对准了他的另一条好腿。

  “你们是什么人。”

  “流……流民!我们是饿肚子的流民!”那汉子结结巴巴。

  陆卓的回应简单直接。

  他轻轻扣动了扳机。

  那汉子尖叫出声:“兵!兵!我们是兵!是天乾的州兵!”

  陆卓这才松开手指。

  一番连哄带吓的审问,很快就掏空了这逃兵肚子里所有的秘密。

  原来,这三人确实是州兵,隶属川州城,是朝廷派来平定刑天王叛乱的官军。

  可如今的大姚,早已烂到了根子里。

  朝廷层层克扣,发到下面的军饷连十之一二都不到。

  这次剿匪的主将,更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官位,一心只想着捞钱,哪管什么打仗。

  大军开到刑天王盘踞的镇安县,也只是隔着几十里地放了几通空炮,虚晃一枪便算交差,随即转头就去攻打富庶的临古县,打算抢掠一番充作战功。

  谁曾想,那伙叛军竟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官军在临安县外遭了埋伏,一触即溃,死伤惨重,残兵败将狼狈逃回了川州城。

  这三人本就是被强征入伍的农夫,眼看打仗是送死,便趁乱逃了出来,躲进这狼行山脉,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叛军的将领,叫什么名号?”陆卓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枪身。

  那逃兵使劲摇头,“不……不知道……小的只是个大头兵,哪知道那些大人物的名字。只……只看到他们漫山遍野的大旗上,都绣着一个斗大的李字!”

  李!

  陆卓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他**李家!那个被自己一枪崩了家主!

  他本以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黑吃黑,没想到,自己竟在无意中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

  “这山里,像你们这样的逃兵多吗?叛军有没有派人来搜山?”陆卓继续追问。

  “多!多得很!”那逃兵哭丧着脸,“官军跑散的弟兄,十个有八个都钻进了这山里!那伙姓李的叛军也狠,派了不少小队进山清剿,见人就杀……我们也是被追得没办法,才……”

  话音未落。

  又是一声枪响,那逃兵的哀嚎戛然而止,眉心多了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陆卓吹了吹枪口的青烟,将左轮插回袖中,看都没看那三具尸体一眼。

  “走。”

  秃头岭,山顶。

  篝火熊熊,驱散了山间的寒意。

  陆卓坐在一块岩石上,陷入了沉思。

  李家,竟然扯旗造反了。

  而且看样子,声势还不小。

  那个逃兵说,叛军足有一万人。一万人,这是什么概念?足以踏平好几个临古县了。

  自己杀了李家家主,这梁子已是死结。

  以李家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一旦让他们查到自己藏身于此……后果不堪设想。

  “赵文涛。”

  陆卓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拿舆图来。”

  与此同时,狼行山脉深处,一处戒备森严的叛军营地。

  中军大帐内,一个身披铁甲的青年将领,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康家管事——康全。

  “你说,你们康家上百号人,是被一个盘踞在秃头岭的鬼给吓跑的?”青年将领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怀疑,他正是李家如今的话事人,李家长子,李强。

  康全吓得把头埋得更低了,将早已在心中排演了无数遍的说辞,添油加醋地全部倒了出来,从康家两位少爷如何惨死,到那秃头鬼如何神出鬼没的都说了出来。

  当他讲完最后一个字时,李强猛地一拍桌案,浑身爆发出惊人的杀气。

  “秃头……山鬼……杀人……夺宝……”

  李强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父亲!孩儿……终于找到杀害您的贼子了!”

  原来,康家为了躲避那虚无缥缈的秃头鬼,特意将新的落脚点选在了狼行山脉最外围的一处山谷,谁曾想,一头撞进了李家叛军的搜索范围,成了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