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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伪装

  顾衍之离开后,云芜瘫坐在原地好久,迟迟回不过神来。

  “夫人,没事的,等会了盛京,我就去找最好的工匠,将镯子改成金镶玉的,总归大公子对夫人的情义不靠镯子呈现,若是大公子知道夫人因为一个镯子这般伤心,只怕恨不得当初没有送过。”

  画意轻声细语地宽慰着。

  谁成想,云芜听完却哭得更凶。

  她原以为已经彻底对顾衍之死心,哪怕他将她扔在猎场,她也没有如此难过。

  可眼下,心脏却像是被人拿着钝刀一点点磨着,让人生不如死。

  “大公子送夫人镯子是为了保佑夫人平安,希望夫人开开心心,如今镯子碎了,也是为夫人挡灾,夫人不该如此难过,老爷夫人和大公子在底下看见您这么难过,会心疼的。”

  画意很是耐心地哄着,语气又轻又柔。

  云芜摇摇头,自嘲一笑,“我只是觉得好笑,他说在他眼中,白清对他而言,与兄长留给我的镯子一般,只是亲眷留下的念想,画意,人怎么能这般道貌岸然?”

  简直是虚伪至极。

  她宁愿顾衍之对她恶语相向,怎么都好过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

  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也将云芜点醒。

  不管她心中有多痛恨恶心,现下都没有她出气报复的机会。

  如今的顾衍之已经不是当初毫无根基的普通人。

  眼下,他是有权有势的大将军,而她却已无家世。

  此刻不宜与他翻脸。

  “画意,从明日起,明面上多让着二房几分。”云芜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道。

  闻言,画意有些不可思议,她震惊地看向云芜,“夫人?你不会还放不下主君吧?”

  “不是放不下顾衍之,只是画意,我们没有后盾了,云家再是功勋之家,如今也只有我们了,若不能等到顾衍之和白清主动送上把柄,我们只怕真的拿他们没有办法。”

  “况且云家旧部还在顾衍之手上,若是撕破脸了,云家军该怎么办?我们委屈些,也只是暂时的,只有让他们得意,我们才有机会一击制敌。”

  云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她眼中杀意几乎凝为实质,最终却又敛眸,掩下一切寒光。

  半晌后,这才平静地抬眸看向画意,“为今之计,只有忍耐。”

  “我知道了夫人……”画意垂下头低声应道,她甚至不忍心与云芜对视。

  ——

  “听主君说,昨夜因为我的缘故,主君不小心将大夫人兄长所赠的镯子碰坏了,说到底,这都是因我而起的,因此这才一大早来和大夫人道歉。”

  白清一大早便跟着顾衍之一起登门。

  她抢先顾衍之一步进门,语气同情地开口,眼中却是幸灾乐祸。

  顾衍之站在门口没动,目光沉沉地看向云芜,见她额角略微肿胀,却被用脂粉掩盖下红意,他不由得微微蹙眉,眼中染上几分心疼。

  她抬眸看了眼顾衍之,随后低头轻笑一声,“只是一只镯子罢了,我也想清楚了,镯子到底只是死物,我们都是一家人,实在不该太过计较。”

  “先前种种,我与二夫人各有各的不是,今日之后,便不再提了,你我妯娌一场,还是该好好相处,内宅和睦,将军也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云芜努力压着心中痛意,逼着自己露出温婉恬静地笑意。

  她说着又抬眸看向顾衍之,语气柔婉道,“将军觉得,妾身说得可对?”

  “大夫人你说什么呢?”白清神色有些僵硬,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云芜,显然不能理解云芜怎么好端端地忽然这般说话。

  她不是应该很硬气地斥骂吗?

  怎么会愿意软下性子握手言和?

  这还是云芜吗?

  “二夫人这是不肯相信我,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云芜垂下眸,面上显出几分伤色,旋即又看向顾衍之,“将军,我这次是真的想通了,你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

  她声音带着些委屈意味,瞬间惹得顾衍之一阵心疼。

  “清清,既然阿芜都主动低头了,你也不要再记仇了,以后你们好好相处就是。”顾衍之罕见的帮着云芜责怪起白清来。

  闻言,白清面色更是有些古怪,她艰难地弯起唇角讪笑两下,“我不是记仇……”

  “这么说,二夫人是不会再追究从前之事了?”云芜立马接话道,她一脸惊喜地看向白清,又高兴道,“二夫人总说自己从前没学过什么,这次既然娘娘下了懿旨要二夫人学礼仪,不如我介绍一个教习嬷嬷给你,保证二夫人能学得很好!”

  云芜说完,又转头看向顾衍之,寻求肯定道,“将军觉得可好?只要二夫人认真学,以后定不会因为礼仪问题在外出错了,既然要学,就好好学。”

  “难为你有心,便这么办吧。”顾衍之眸色温和下来,一脸笑意地看着云芜,像是极为满意她的识趣。

  白清在旁边扯着皮干笑两声后,便强压着心中憋闷转身离开。

  她走后,顾衍之却没跟着离开,而是走到云芜跟前,庆幸道,“我就知道阿芜最是懂事明事理,阿芜放心,日后有机会,我定会给你补上诰命夫人的头衔。”

  “这些都不打紧,我不在乎的。”云芜笑得很是柔顺,语气更是仿佛回到刚成婚时的柔婉。

  顾衍之心中郁气瞬间抒发。

  他就知道,之前是他将云芜宠的太过头,这才会让她变得娇蛮任性起来。

  不过还好,他的阿芜没有让他太过失望。

  只要日后她能想今日所说一般,和清清好好相处,他还会和从前一样待她好。

  “将军,我额角的伤虽是用脂粉盖住了,但到底还是肿得有些明显,回盛京前,我就尽量不往外走了,省得叫人误会什么。”云芜主动开口提道,随后又嘱咐一句,“若是这之后二夫人要出去走动,将军便让二夫人自己注意些,我便不跟去了。”

  这个理由倒是很合理。

  毕竟这伤痕若是被人看见,指不定要疑心是不是顾衍之动手打的。

  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见她这般为自己考量,顾衍之神色愈加柔和起来,“委屈阿芜了,阿芜昨日说想要鹿皮做护膝是不是?今日为夫便给你猎来。”

  “将军不用勉强。”云芜格外体贴地笑道。

  等顾衍之心满意足离开后,她面上的假笑便瞬间垮了下来。

  再忍一忍,等他们彻底放松警惕就好了。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拿回军权然后顺利和离。

  为了最终的结果,眼下忍一忍没什么的。

  云芜强压着心底的恶心,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