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
“哥哥……”
路明非的靴子踏在夜色的阴影时，那些呼唤又开始回荡，从伊甸园出口一直到暴风雪中的避风港，断断续续，总也不停。
路鸣泽那小崽子的确很久没出现了，不再一脸游刃有余地停止时间看戏，也不怨念满满地在他耳边唠叨，以一位自称的金牌业务员来说，实在太没耐心太失败了，以至于送给路明非的手机主界面也始终毫无变化。
而他难得一出声，声调又变得可怜兮兮的，就像被他遗忘在哪个角落的小狗，又冷又饿却只能缩着等死，剩的那丁点力气全用来呼唤不大可能搭理他的主人。
“弟弟……？”套着个方便的名字，见面就如此自居，邪门儿的是路明非也不想反驳什么。
如果按照奥丁那个**跟儿子吹牛时漏的信息，他路明非大概也是个被设计或者中途改造的实验品？那路鸣泽的热脸贴冷**就有点没道理了，自从着了米拉的道，龙类精神暗示之类的把戏就没什么效果了，那为什么他自己也下意识笃定这层关系呢？
反正……路明非无法忽视这呼唤。
那就正好和老爸老**事情一起解决，本来他也无法确定父母在避风港的建立与运作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老爸甚至说他是委员长和设计者……不是这样的话，他当场就莽到底了，灭了所有武装力量再强行一个肩膀扛一个回中国。
他得负责，至少不能因为个人情感引狼入室，本来奥丁的前一个棋子帕西就才刚刚修正。
而现在最让他踌躇的是：哪怕对他的爱是真的，或许也不能盖过避风港背靠奥丁的事实。
到时候，如果老爸调停不了这个巨大的矛盾，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好吧好吧，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多看看就好了，比起报旅行社组团打卡，还是自驾游真实和舒服啊！”路明非摇摇头，又躲过几道红外线的扫描。
哼，人类最后的避风港？地表倒还像那么回事，除了赫鲁晓夫楼就是类似研究所和大学的建筑，还没入夜的时候来来往往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估计缩在实验室的老东西也不愿意动，比起卡塞尔更像上世纪某些集体经济时代的学园，不先进开放，但团结积极。
靠着老妈给的安保系统分布画面，路明非相当轻松就跟踪值夜班的的人找到了一间外表朴素的铁皮小屋——那其实是通往地下的电梯。这地方风格就这样，老气得很，总觉得哪儿哪儿都要维修。
人一打晕，衣服一换，电梯门再一关一开，眼前的景象就完全变样了，这边地下的风格简直就是……“指挥所”？年代感太重了，路明非一进去简直觉得穿越到二战的地下司令部。
层高不高但空间比地表大得多，到处是纵横曲折的回廊和各色引路牌，整个空间内都弥漫着机械运转的轰轰声，显然安置着维持避风港运转的各类重型设备，在其中穿行的人也不再是年轻的学生打扮，都是统一工作服的助教。
“哥哥……”
确实越来越近了，呼唤声清晰很多，当然就算没这声音带路也不难猜，卡塞尔也好伊甸园也罢，这年头不都喜欢把重要东西藏在地下？
“哥哥……”
“别叫别叫！”路明非不耐烦地敲敲脑袋，这不正找着吗，就算地下监控没那么多也不至于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啊，他白天还是避风港的头号大敌呢！
这熊孩子也是真离不得，有空的时候不知道多出来唠唠或者请老哥吃点好的加深感情，现在各种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又赶着添堵。
模仿那些夜班牛**风格，路明非装作忙碌地溜达着。
避风港的地下建筑同样是分层的，地下一层看起来是设备和管理层，分布着聚变反应堆、取暖和电力设备，第二层就全变成植物园和动物园了，它们被封闭在一个个水晶玻璃箱体中，就像从不同生态圈中切下来的小小方块，或者风格各异的水族箱。
奇变偶不变，末世基地都要搞这一套，路明非也算见惯不惯了。
第三层是超巨型的机房，数不清的铁架子上插着数不清的计算芯片，组成了一个几千米平方的矩阵——夸张，但是明显不如诺玛，反正就和避风港其他所有地方一样，用的是上世纪的实用风格技术……不过计算系统也要复古的话，可不就只有疯狂堆量？招笑。
第四层的空间是四通八达的通道和数量庞大的功能区，中间环绕着巨大的、报告厅般的建筑，相比上几层还略微精致地铺了木地板。路明非看到标牌上写着“紧急避难所”，也就是路麟城说的地表被毁后的幸存者聚集地。
切，路明非见到实物后只是鄙夷，一帮猎人和屠龙者热血沸腾地在前线对抗死侍军队，后头却早早规划好他们统统死绝的后路，他记得老爸也是卡塞尔的优秀学生啊，大名鼎鼎的“S”级，怎么就沦落成这种滑坡思想？
电梯明显还有向下的楼层，但特别标注了权限，于是路明非也没贸然往下闯，耐心等待，等不知是上来换气还是换班的全套防护服人员经过这层后，直接故技重施连人带卡拿下。
“最终圣所？不愧是取出什么禁忌深窟名字的团伙，给你们中二完了。”
一边吐槽着，路明非漫步在被乳白色水银蒸汽笼罩的巨大空间，不用多看那些通道中奔涌的金属液和水银，他也知道自己又来到了一座大型炼金矩阵，这玩意儿类似放大镜，能让某个言灵成百倍地增幅。
有时候他真觉得地球母亲对这帮没大没小的人类太宽容了，哪像古早的时候随随便便就是灭世火山或冰期……干什么呀，一言不合就在地下深处挖一个大到没边的洞，这边也是那边也是，感觉地球都快被挖空了。
“哥哥……”
“来了来了，老弟，我来看看你猫在这个鬼地方干什么，水银又不好吃。”路明非循着呼唤走到中间大水银池的金属桥上，却被附近的工作人员赶紧制止。
“你干什么，别随便去桥上！”那一样套在防护服里的家伙警告道。
“委员长的指示，要把下面的东西拉上来。”路明非自然地扯谎，对着工作人员身后的仪器或开关左看右看。
“我怎么没收到？不对，你是谁？”工作人员终于发现对方工牌上的头像是熟悉的人，声音和体型却对不上。
“我是吴彦祖。”
“啊？”
工作人员在惊疑中被当场拍晕，随后整个空间就响起了焦急的喊声：“快来，出事了！有人死了！”
各司其职的其余工作人员纷纷聚集，生怕水银池出什么意外，但没想到出事的是他们，很快就不省人事地被路明非堆到一边。
“还有人吗？喂？那看来只剩我老弟了。”
找到并拉下升降机，随着轰隆声从金属桥下传来，路明非拍拍手，倍感稀奇地想要参观被避风港埋这么深的“宝贝”。
尼伯龙根的构建都需要高等龙类作为核心，就算不是四大君主，也至少该有极其合适的次代种来填充，所以老弟的目的就是让他完全解锁一个新的尼伯龙根，或许还牵扯到新的龙王？
哎哎，真会给他找事，一件件来嘛，就算老哥强力又靠谱，也不能真当牛马使唤呐！
看看这是什么，青铜柱？给这帮家伙捞到真货了啊，看起来比老唐水下青铜殿的那些立柱还有范儿，瞧瞧这赤金色的光泽，甚至还带锁链……
“——”
心脏停止了跳动。
除眼前所见景象，其余被视野笼罩之物都化作了刺痛，与那些越来越空旷的蒸汽喷吐声一起，将路明非拖入深渊。
那被吊起在水银池正中央的，那被赤金色锁链拉扯着纤瘦四肢的，那被过于漫长的浸泡枯腐了皮肤的，那被扭曲的暗金色长枪贯穿整个胸膛的，那个仿佛被撕碎了灵魂却依旧朝他微笑的孩子……
是路鸣泽。
“哥哥……你终于来救我啦。”
被抛弃和遗忘的小狗这么对他说，他却只觉得整个世界那么重的痛苦与怒火在同时撕扯他的神经。
下一刻，仿佛他也被那把长枪钉死，像死去了千年万年，又反复沉睡与苏醒了千年万年，在等待来迟迟未见的要将他救赎的人之前，始终被潮水般的悲伤浸泡着，他和路鸣泽……一起受难于绝望的十字架上。
所有的所有，他都感同身受。
“哥哥……”
路明非终究没有痛苦地吼出来或悲伤地嚎哭，哪怕他身体本能的情绪已经激烈到快让撕烂胸口的皮肤，再将双手深入其中去搅碎所有内脏。
他只是一遍遍对自己重复：哪怕如此，也不该被压垮，他到底是个顶天立地的猎人了。
循声抬头，路明非从路鸣泽平静却悲哀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远不止尼伯龙根“避风港”的真实，还有他自身的真实。
尽管那近乎全部由悲哀与痛苦组成，却也还留有他和路鸣泽对彼此的一遍遍呼唤，谁也不能再否认——他们之间的纽带远比血缘更紧密。
“哈……”路明非觉得自己缓过来一些了，久久地叹着气。
他背靠着金属桥栏杆坐下，不再去看路鸣泽开始浮现其他情绪的眼睛，太复杂，太惹他怜惜，他更想冷静下来去思考与对待。
“说说吧，怎么到这儿的，或许你说一半我就想起来了。”
“哥哥……”
“我就在这儿，又不瞎，还能真把你落下不成？说说。”
“我说，你就不能更痛不欲生点儿？难道来之前还特别做了全麻？恶不恶心……”路明非硬要扯往事，刚刚还可怜巴巴的路鸣泽顿时冷淡和埋怨起来。
“恶心你妹啊，你哥就这么样了，怎么的？”
“混球。”
“混球在呢，吃了没？”
“……真能想起来么，上次可是遭了些罪，可能你现在的精神深处都还留有烙痕。”或许是被这烂人的厚脸皮噎住了，路鸣泽闷闷地说。
“就许你逍遥自在？我就不能自己换个好地方疗养？况且还有那条多事的母龙参与。”
“作弊。”提到米拉时路鸣泽总是恨恨的。
“别扯犊子。”
“哼……上次，太早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也算一贯的倒霉吧……就像那些逆臣形容的所谓命运，反正我们总也遇不到什么好事。地方也是北西伯利亚，一个叫‘黑天鹅港’的地方。那批人的疯狂和贪婪没什么特别，但技术确实进步了不少，人类最近几个世纪的变化还真是快。”
“然后呢？”
“然后就跑了呗，谁有资格为我们打造囚牢？”
“跑了还这副凄惨的样子，糊弄鬼呢。”路明非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咯，谁让你总在最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我都懒得算总账，你从诞生起就一直拖我后腿！”路鸣泽控诉道。
“哈？”路明非还只有模糊的印象，但仍下意识反驳：“凭什么就肯定是我干的？怎么，就你冷血高效，我就只能负责软糯哭哭？”
“反正就是倒霉咯，不过也不能说后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那么惹人怜爱不是么？”
“你说的是……”
“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合格的属臣。”
“……”
被风雪包裹的记忆瞬间袭来，路明非恍惚中回到了那些被白漆刷着编号的小房间，回到了那条没有尽头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穿着白棉布睡裙的小女孩就那么抱着珍爱的布袋熊站在他面前，脸上还有些小小的雀斑。
她那么单薄，就和纸娃娃一样，又那么单纯和善良，会为所有见到的可怜家伙伤心落泪，他忍不住带上了她，对她说：
“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你愿意和我一起逃亡么？这一路我们不会彼此抛弃，不会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哥哥。”
“哥哥……”
路明非的靴子踏在夜色的阴影时，那些呼唤又开始回荡，从伊甸园出口一直到暴风雪中的避风港，断断续续，总也不停。
路鸣泽那小崽子的确很久没出现了，不再一脸游刃有余地停止时间看戏，也不怨念满满地在他耳边唠叨，以一位自称的金牌业务员来说，实在太没耐心太失败了，以至于送给路明非的手机主界面也始终毫无变化。
而他难得一出声，声调又变得可怜兮兮的，就像被他遗忘在哪个角落的小狗，又冷又饿却只能缩着等死，剩的那丁点力气全用来呼唤不大可能搭理他的主人。
“弟弟……？”套着个方便的名字，见面就如此自居，邪门儿的是路明非也不想反驳什么。
如果按照奥丁那个**跟儿子吹牛时漏的信息，他路明非大概也是个被设计或者中途改造的实验品？那路鸣泽的热脸贴冷**就有点没道理了，自从着了米拉的道，龙类精神暗示之类的把戏就没什么效果了，那为什么他自己也下意识笃定这层关系呢？
反正……路明非无法忽视这呼唤。
那就正好和老爸老**事情一起解决，本来他也无法确定父母在避风港的建立与运作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老爸甚至说他是委员长和设计者……不是这样的话，他当场就莽到底了，灭了所有武装力量再强行一个肩膀扛一个回中国。
他得负责，至少不能因为个人情感引狼入室，本来奥丁的前一个棋子帕西就才刚刚修正。
而现在最让他踌躇的是：哪怕对他的爱是真的，或许也不能盖过避风港背靠奥丁的事实。
到时候，如果老爸调停不了这个巨大的矛盾，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好吧好吧，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多看看就好了，比起报旅行社组团打卡，还是自驾游真实和舒服啊！”路明非摇摇头，又躲过几道红外线的扫描。
哼，人类最后的避风港？地表倒还像那么回事，除了赫鲁晓夫楼就是类似研究所和大学的建筑，还没入夜的时候来来往往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估计缩在实验室的老东西也不愿意动，比起卡塞尔更像上世纪某些集体经济时代的学园，不先进开放，但团结积极。
靠着老妈给的安保系统分布画面，路明非相当轻松就跟踪值夜班的的人找到了一间外表朴素的铁皮小屋——那其实是通往地下的电梯。这地方风格就这样，老气得很，总觉得哪儿哪儿都要维修。
人一打晕，衣服一换，电梯门再一关一开，眼前的景象就完全变样了，这边地下的风格简直就是……“指挥所”？年代感太重了，路明非一进去简直觉得穿越到二战的地下司令部。
层高不高但空间比地表大得多，到处是纵横曲折的回廊和各色引路牌，整个空间内都弥漫着机械运转的轰轰声，显然安置着维持避风港运转的各类重型设备，在其中穿行的人也不再是年轻的学生打扮，都是统一工作服的助教。
“哥哥……”
确实越来越近了，呼唤声清晰很多，当然就算没这声音带路也不难猜，卡塞尔也好伊甸园也罢，这年头不都喜欢把重要东西藏在地下？
“哥哥……”
“别叫别叫！”路明非不耐烦地敲敲脑袋，这不正找着吗，就算地下监控没那么多也不至于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啊，他白天还是避风港的头号大敌呢！
这熊孩子也是真离不得，有空的时候不知道多出来唠唠或者请老哥吃点好的加深感情，现在各种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又赶着添堵。
模仿那些夜班牛**风格，路明非装作忙碌地溜达着。
避风港的地下建筑同样是分层的，地下一层看起来是设备和管理层，分布着聚变反应堆、取暖和电力设备，第二层就全变成植物园和动物园了，它们被封闭在一个个水晶玻璃箱体中，就像从不同生态圈中切下来的小小方块，或者风格各异的水族箱。
奇变偶不变，末世基地都要搞这一套，路明非也算见惯不惯了。
第三层是超巨型的机房，数不清的铁架子上插着数不清的计算芯片，组成了一个几千米平方的矩阵——夸张，但是明显不如诺玛，反正就和避风港其他所有地方一样，用的是上世纪的实用风格技术……不过计算系统也要复古的话，可不就只有疯狂堆量？招笑。
第四层的空间是四通八达的通道和数量庞大的功能区，中间环绕着巨大的、报告厅般的建筑，相比上几层还略微精致地铺了木地板。路明非看到标牌上写着“紧急避难所”，也就是路麟城说的地表被毁后的幸存者聚集地。
切，路明非见到实物后只是鄙夷，一帮猎人和屠龙者热血沸腾地在前线对抗死侍军队，后头却早早规划好他们统统死绝的后路，他记得老爸也是卡塞尔的优秀学生啊，大名鼎鼎的“S”级，怎么就沦落成这种滑坡思想？
电梯明显还有向下的楼层，但特别标注了权限，于是路明非也没贸然往下闯，耐心等待，等不知是上来换气还是换班的全套防护服人员经过这层后，直接故技重施连人带卡拿下。
“最终圣所？不愧是取出什么禁忌深窟名字的团伙，给你们中二完了。”
一边吐槽着，路明非漫步在被乳白色水银蒸汽笼罩的巨大空间，不用多看那些通道中奔涌的金属液和水银，他也知道自己又来到了一座大型炼金矩阵，这玩意儿类似放大镜，能让某个言灵成百倍地增幅。
有时候他真觉得地球母亲对这帮没大没小的人类太宽容了，哪像古早的时候随随便便就是灭世火山或冰期……干什么呀，一言不合就在地下深处挖一个大到没边的洞，这边也是那边也是，感觉地球都快被挖空了。
“哥哥……”
“来了来了，老弟，我来看看你猫在这个鬼地方干什么，水银又不好吃。”路明非循着呼唤走到中间大水银池的金属桥上，却被附近的工作人员赶紧制止。
“你干什么，别随便去桥上！”那一样套在防护服里的家伙警告道。
“委员长的指示，要把下面的东西拉上来。”路明非自然地扯谎，对着工作人员身后的仪器或开关左看右看。
“我怎么没收到？不对，你是谁？”工作人员终于发现对方工牌上的头像是熟悉的人，声音和体型却对不上。
“我是吴彦祖。”
“啊？”
工作人员在惊疑中被当场拍晕，随后整个空间就响起了焦急的喊声：“快来，出事了！有人死了！”
各司其职的其余工作人员纷纷聚集，生怕水银池出什么意外，但没想到出事的是他们，很快就不省人事地被路明非堆到一边。
“还有人吗？喂？那看来只剩我老弟了。”
找到并拉下升降机，随着轰隆声从金属桥下传来，路明非拍拍手，倍感稀奇地想要参观被避风港埋这么深的“宝贝”。
尼伯龙根的构建都需要高等龙类作为核心，就算不是四大君主，也至少该有极其合适的次代种来填充，所以老弟的目的就是让他完全解锁一个新的尼伯龙根，或许还牵扯到新的龙王？
哎哎，真会给他找事，一件件来嘛，就算老哥强力又靠谱，也不能真当牛马使唤呐！
看看这是什么，青铜柱？给这帮家伙捞到真货了啊，看起来比老唐水下青铜殿的那些立柱还有范儿，瞧瞧这赤金色的光泽，甚至还带锁链……
“——”
心脏停止了跳动。
除眼前所见景象，其余被视野笼罩之物都化作了刺痛，与那些越来越空旷的蒸汽喷吐声一起，将路明非拖入深渊。
那被吊起在水银池正中央的，那被赤金色锁链拉扯着纤瘦四肢的，那被过于漫长的浸泡枯腐了皮肤的，那被扭曲的暗金色长枪贯穿整个胸膛的，那个仿佛被撕碎了灵魂却依旧朝他微笑的孩子……
是路鸣泽。
“哥哥……你终于来救我啦。”
被抛弃和遗忘的小狗这么对他说，他却只觉得整个世界那么重的痛苦与怒火在同时撕扯他的神经。
下一刻，仿佛他也被那把长枪钉死，像死去了千年万年，又反复沉睡与苏醒了千年万年，在等待来迟迟未见的要将他救赎的人之前，始终被潮水般的悲伤浸泡着，他和路鸣泽……一起受难于绝望的十字架上。
所有的所有，他都感同身受。
“哥哥……”
路明非终究没有痛苦地吼出来或悲伤地嚎哭，哪怕他身体本能的情绪已经激烈到快让撕烂胸口的皮肤，再将双手深入其中去搅碎所有内脏。
他只是一遍遍对自己重复：哪怕如此，也不该被压垮，他到底是个顶天立地的猎人了。
循声抬头，路明非从路鸣泽平静却悲哀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远不止尼伯龙根“避风港”的真实，还有他自身的真实。
尽管那近乎全部由悲哀与痛苦组成，却也还留有他和路鸣泽对彼此的一遍遍呼唤，谁也不能再否认——他们之间的纽带远比血缘更紧密。
“哈……”路明非觉得自己缓过来一些了，久久地叹着气。
他背靠着金属桥栏杆坐下，不再去看路鸣泽开始浮现其他情绪的眼睛，太复杂，太惹他怜惜，他更想冷静下来去思考与对待。
“说说吧，怎么到这儿的，或许你说一半我就想起来了。”
“哥哥……”
“我就在这儿，又不瞎，还能真把你落下不成？说说。”
“我说，你就不能更痛不欲生点儿？难道来之前还特别做了全麻？恶不恶心……”路明非硬要扯往事，刚刚还可怜巴巴的路鸣泽顿时冷淡和埋怨起来。
“恶心你妹啊，你哥就这么样了，怎么的？”
“混球。”
“混球在呢，吃了没？”
“……真能想起来么，上次可是遭了些罪，可能你现在的精神深处都还留有烙痕。”或许是被这烂人的厚脸皮噎住了，路鸣泽闷闷地说。
“就许你逍遥自在？我就不能自己换个好地方疗养？况且还有那条多事的母龙参与。”
“作弊。”提到米拉时路鸣泽总是恨恨的。
“别扯犊子。”
“哼……上次，太早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也算一贯的倒霉吧……就像那些逆臣形容的所谓命运，反正我们总也遇不到什么好事。地方也是北西伯利亚，一个叫‘黑天鹅港’的地方。那批人的疯狂和贪婪没什么特别，但技术确实进步了不少，人类最近几个世纪的变化还真是快。”
“然后呢？”
“然后就跑了呗，谁有资格为我们打造囚牢？”
“跑了还这副凄惨的样子，糊弄鬼呢。”路明非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咯，谁让你总在最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我都懒得算总账，你从诞生起就一直拖我后腿！”路鸣泽控诉道。
“哈？”路明非还只有模糊的印象，但仍下意识反驳：“凭什么就肯定是我干的？怎么，就你冷血高效，我就只能负责软糯哭哭？”
“反正就是倒霉咯，不过也不能说后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那么惹人怜爱不是么？”
“你说的是……”
“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合格的属臣。”
“……”
被风雪包裹的记忆瞬间袭来，路明非恍惚中回到了那些被白漆刷着编号的小房间，回到了那条没有尽头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穿着白棉布睡裙的小女孩就那么抱着珍爱的布袋熊站在他面前，脸上还有些小小的雀斑。
她那么单薄，就和纸娃娃一样，又那么单纯和善良，会为所有见到的可怜家伙伤心落泪，他忍不住带上了她，对她说：
“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你愿意和我一起逃亡么？这一路我们不会彼此抛弃，不会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