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龙根之门的扭曲并未带来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化，就和楚子航那年进入时一样，“神”的国度内依旧是这段暴风雨中的高架桥，悄无声息又风景趋同，若非血统的感应，谁又能知道他们已经从现实世界迈入了精神元素构筑的空间。
想想还挺讽刺的，少年的他坐在迈巴赫上遭遇此处，而今成年已久的第二次进入，却是更退一步地被龙类扛在肩上——就跟被山大王拖回洞穴的猎物似的。
真是大意失荆州。在过去的设想中，不管哪一次重返死者之国，楚子航都该手握妖刀村雨、高亮着黄金瞳，然后沸腾着全身的血液一步步杀过去，即使最终仍是死亡，也能保持屹立横刀向敌，就像一个真正的战士，就像……他的爸爸。
“感伤完就开始不服了？”小丑装扮的龙类又在调侃。真烦，这家伙总是能察觉自己在想什么，那种好像很了解的自己的感觉从一个龙类身上迸发出来，简直是无法形容的矛盾纠结。
“些许遗憾罢了，”楚子航淡淡地说：“我更希望是堂堂正正的战败。”
“猪脑子么你，还在想这种事。”进门后，对方似乎心情大好，已经开始用这种相当世俗化的形容了。
“你也不想想，几千年来有多少龙类是被你们靠各种阴招暗算死的，连君主都不能幸免。”耶梦加得毫不留情地讥讽：“现在你一个直接接受了狮心会核心传承的混血种、老京都正黄旗那样的地道屠龙者，有什么脸来说——堂堂正正？”
楚子航不禁一噎，倒不是因为觉得多理亏，只是更加好奇这个龙类的思想构成了。
没给他们多少闲扯的时间，无法不让人在意的低沉笑声响起了，宏大庄严，仿佛在青铜的古钟里回荡。
楚子航的表情瞬间绷紧，甚至青筋都开始在他的眼角跳动。他当然忘不了这笑声，相比于城市中的歪瓜裂枣，这声音的主人才是在那个雨夜围攻他们父子的元凶。
耶梦加得却如同没听见，只是继续扛着楚子航向前。她漫步在阴森朦胧的高架桥上，风雨不侵，随着她越发地进入黑暗，围过来的人影越来越多。
又过了会儿，楚子航彻底沉默了，脸上所有的回忆或仇恨都消失不见。因为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终究不是那个被恐怖死者围堵的绝望之夜……那在他们父子听起来代表着死亡的无比可怖的笑声，此时却更多是在表达喜悦的欢迎。
啊，所以他怎能不怅然迷惘呢，这些年心心念念定要寻到的仇敌，根本不在乎他，他们只是不断地前来迎接，为真正尊贵的客人献上恭敬的礼仪。
彻底的无力感再度涌上来，或许在他身体的消亡前，唯一支撑前行的精神会先一步死去……他孤身一身深陷龙的国度，于仇敌前静待未知的屈辱或毁灭。
“看啊，多么尊贵的血……”几乎占满了视野内所有栏杆的黑影们正嘶哑着交谈。
“伟大的存在，她配享有和‘神’一样的地位……”
“口渴，口渴，看呐，她甚至带了礼物……”
“我见过那孩子的血统，真是令人垂涎的鲜肉啊……”
楚子航垂下眸子，凌乱的黑发下那黄金瞳宛如熄灭。呵，看来作为上好的祭品或食物，还是有不少家伙在意他呢。
耶梦加得瞥了他一眼，视线扫过两侧黑影，随着君王之威的扩散回荡，所有嘶哑的议论都停止了。
即使是被认可的更强大的“神仆”，门内的死侍群依旧不能反抗至高的君主，何况他们早已收到主人的示意——来者非敌。
“要再多看几眼么？”耶梦加得问。
“或者，趁我心情好，求我帮你杀几个印象深刻的喽啰也行。”看得出她是真的心情好，因为困扰了好几个月的难题就要被解开了，不管愿意不愿意，也算有这个小子一份功劳。
楚子航同样噤声，面无表情地表达着不需要。这算哪门子的断头饭，还能一时高兴帮死囚杀刽子手同僚助兴的，真是个奇葩到家的龙类。
“哼，给机会也不中用。”耶梦加得冷冷地将他摔在地上。事到如今还要顾及什么自尊啊、信念啊，简直无药可救，能顺便解决几个仇敌有什么必要拒绝么……不过“楚子航”，似乎就是个犟种来着。
终于要动手了，楚子航眼前小丑装扮的龙类向他伸出了手。他低垂的黄金瞳重新抬起，以竭尽全力的炽热迎向那只手，起码在这个命运之地的最后一刻，他不能死得过于窝囊，不然到那个世界都没脸面与爸爸相见。
“呆货，你装视死如归给谁看呢？”
“？”
“砰！”一记手刀不偏不倚地砸在楚子航脑门上，无法控制的晕眩感挤走了所有思考。
黑影们又出现了嘈杂，无数双渴求的惨淡金瞳死死盯着地上的楚子航，仿佛随时要流着口水、饿狼般扑过来分食。可他们终究不敢，这是君王的猎物，若没被赏赐给他们，岂敢僭越。
应该会的吧……钥匙用过一次也就没用了，这位君主天生敏感于尼伯龙根之门，此次进入后便能来去自如。
“闭嘴！”可造访的君主再次释放了威严，将他们的心思压制地再不能浮动半分。
完全控制住场面后，耶梦加得便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楚子航身上，将其瘫软的后背当作人肉王座，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
“我也就不废话了，亲爱的……哥哥。”她向死侍们身后的无边黑暗说着，威严的声音已经完全属于少女。
那黑暗回应般地蠕动着，死侍们随之更加恭敬地垂首，死者之国真正的主人已经传达出了意志。
“耶梦加得，我亲爱的妹妹……好久不见。”
“看来你不在这里呢，见不到你英俊的容颜还真是可惜。”耶梦加得自然地恭维着，可冷淡的语气看不出一点诚心。
“我也很遗憾啊，我那么美丽的少女……似乎打扮得过分别致呢。”
一个是一团阴森模糊、莫名其妙的黑雾，一个是麦当劳叔叔样式的经典小丑，两位龙王的见面形象，谁也说不了谁。
想想还挺讽刺的，少年的他坐在迈巴赫上遭遇此处，而今成年已久的第二次进入，却是更退一步地被龙类扛在肩上——就跟被山大王拖回洞穴的猎物似的。
真是大意失荆州。在过去的设想中，不管哪一次重返死者之国，楚子航都该手握妖刀村雨、高亮着黄金瞳，然后沸腾着全身的血液一步步杀过去，即使最终仍是死亡，也能保持屹立横刀向敌，就像一个真正的战士，就像……他的爸爸。
“感伤完就开始不服了？”小丑装扮的龙类又在调侃。真烦，这家伙总是能察觉自己在想什么，那种好像很了解的自己的感觉从一个龙类身上迸发出来，简直是无法形容的矛盾纠结。
“些许遗憾罢了，”楚子航淡淡地说：“我更希望是堂堂正正的战败。”
“猪脑子么你，还在想这种事。”进门后，对方似乎心情大好，已经开始用这种相当世俗化的形容了。
“你也不想想，几千年来有多少龙类是被你们靠各种阴招暗算死的，连君主都不能幸免。”耶梦加得毫不留情地讥讽：“现在你一个直接接受了狮心会核心传承的混血种、老京都正黄旗那样的地道屠龙者，有什么脸来说——堂堂正正？”
楚子航不禁一噎，倒不是因为觉得多理亏，只是更加好奇这个龙类的思想构成了。
没给他们多少闲扯的时间，无法不让人在意的低沉笑声响起了，宏大庄严，仿佛在青铜的古钟里回荡。
楚子航的表情瞬间绷紧，甚至青筋都开始在他的眼角跳动。他当然忘不了这笑声，相比于城市中的歪瓜裂枣，这声音的主人才是在那个雨夜围攻他们父子的元凶。
耶梦加得却如同没听见，只是继续扛着楚子航向前。她漫步在阴森朦胧的高架桥上，风雨不侵，随着她越发地进入黑暗，围过来的人影越来越多。
又过了会儿，楚子航彻底沉默了，脸上所有的回忆或仇恨都消失不见。因为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终究不是那个被恐怖死者围堵的绝望之夜……那在他们父子听起来代表着死亡的无比可怖的笑声，此时却更多是在表达喜悦的欢迎。
啊，所以他怎能不怅然迷惘呢，这些年心心念念定要寻到的仇敌，根本不在乎他，他们只是不断地前来迎接，为真正尊贵的客人献上恭敬的礼仪。
彻底的无力感再度涌上来，或许在他身体的消亡前，唯一支撑前行的精神会先一步死去……他孤身一身深陷龙的国度，于仇敌前静待未知的屈辱或毁灭。
“看啊，多么尊贵的血……”几乎占满了视野内所有栏杆的黑影们正嘶哑着交谈。
“伟大的存在，她配享有和‘神’一样的地位……”
“口渴，口渴，看呐，她甚至带了礼物……”
“我见过那孩子的血统，真是令人垂涎的鲜肉啊……”
楚子航垂下眸子，凌乱的黑发下那黄金瞳宛如熄灭。呵，看来作为上好的祭品或食物，还是有不少家伙在意他呢。
耶梦加得瞥了他一眼，视线扫过两侧黑影，随着君王之威的扩散回荡，所有嘶哑的议论都停止了。
即使是被认可的更强大的“神仆”，门内的死侍群依旧不能反抗至高的君主，何况他们早已收到主人的示意——来者非敌。
“要再多看几眼么？”耶梦加得问。
“或者，趁我心情好，求我帮你杀几个印象深刻的喽啰也行。”看得出她是真的心情好，因为困扰了好几个月的难题就要被解开了，不管愿意不愿意，也算有这个小子一份功劳。
楚子航同样噤声，面无表情地表达着不需要。这算哪门子的断头饭，还能一时高兴帮死囚杀刽子手同僚助兴的，真是个奇葩到家的龙类。
“哼，给机会也不中用。”耶梦加得冷冷地将他摔在地上。事到如今还要顾及什么自尊啊、信念啊，简直无药可救，能顺便解决几个仇敌有什么必要拒绝么……不过“楚子航”，似乎就是个犟种来着。
终于要动手了，楚子航眼前小丑装扮的龙类向他伸出了手。他低垂的黄金瞳重新抬起，以竭尽全力的炽热迎向那只手，起码在这个命运之地的最后一刻，他不能死得过于窝囊，不然到那个世界都没脸面与爸爸相见。
“呆货，你装视死如归给谁看呢？”
“？”
“砰！”一记手刀不偏不倚地砸在楚子航脑门上，无法控制的晕眩感挤走了所有思考。
黑影们又出现了嘈杂，无数双渴求的惨淡金瞳死死盯着地上的楚子航，仿佛随时要流着口水、饿狼般扑过来分食。可他们终究不敢，这是君王的猎物，若没被赏赐给他们，岂敢僭越。
应该会的吧……钥匙用过一次也就没用了，这位君主天生敏感于尼伯龙根之门，此次进入后便能来去自如。
“闭嘴！”可造访的君主再次释放了威严，将他们的心思压制地再不能浮动半分。
完全控制住场面后，耶梦加得便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楚子航身上，将其瘫软的后背当作人肉王座，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
“我也就不废话了，亲爱的……哥哥。”她向死侍们身后的无边黑暗说着，威严的声音已经完全属于少女。
那黑暗回应般地蠕动着，死侍们随之更加恭敬地垂首，死者之国真正的主人已经传达出了意志。
“耶梦加得，我亲爱的妹妹……好久不见。”
“看来你不在这里呢，见不到你英俊的容颜还真是可惜。”耶梦加得自然地恭维着，可冷淡的语气看不出一点诚心。
“我也很遗憾啊，我那么美丽的少女……似乎打扮得过分别致呢。”
一个是一团阴森模糊、莫名其妙的黑雾，一个是麦当劳叔叔样式的经典小丑，两位龙王的见面形象，谁也说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