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了寒冷干燥的冬日，随着气候逐渐回暖，卡塞尔学院的雨水也频繁起来。
下午最晚的选修课也铃响人散了，学生们要么自己继续进修，要么参加社团活动或交际聚会，若实在没事就老实待在宿舍楼躲雨。当然，对这帮来自全世界各处的精力旺盛的精英来说，闲到选择最后一项的可以说“凤毛麟角”。
很遗憾，路明非就是那根极不上进的“毛”，且懒洋洋趴在栏杆边的摆烂模样也与“凤”搭不上半点关系。
“师弟，你这样有伤风化诶。”芬格尔在旁边哼哼。
“下雨天缩在宿舍也有伤风化啦？”路明非回了他一个白眼。
“不争气，所以说就算你顶着个屠龙英雄的名号，关注你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这位新闻部的老大痛心疾首：
“因为大家很快就发现了，学校里的你简直就是一条成精的咸鱼啊！”
“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多少的英雄滤镜破碎、偶像春梦瓦解、狗仔理想丧失……”
“最后那个也能算我头上？”
“不重要！关键是你得支棱起来啊，多少次人家想跟你发生点故事，都被你的‘咸鱼摆尾’扇懵啊！老衲纵横校园网八载有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都扶不起来的‘风云人物’！”
“**，我就老实躲个雨，都能被你发散成这样？”
“真正的大师，躲雨都自带故事好么！你瞧瞧人家的气场，同样是木在那儿看雨，你就像呆头鹅，而他就完美地化作某个浑身遗憾的忧郁王子，不知不觉就一巴掌给你拍出几百条街了！”
路明非顺着芬格尔的手指看去，下一层的某间宿舍外，学院二大老牌风云人物之一的狮心会会长也在默默地看雨，除了他俩的视线，整栋宿舍楼更不知有多少迷妹眼含春水地探出头。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路明非敷衍地摆摆手，然后插着兜慢慢离开。
“去哪儿？”
“遛弯儿。”
“哎……”
“那如果买饮料给你也带一瓶呢？”
“爹地慢走！”
路明非瞥着栏杆外的大雨慢慢下楼，越来越提不起什么兴致。
印象中的大雨基本都没什么好印象呢，不管是在放学后的仕兰中学校门口、待不了的楼顶秘密基地外，还是在与某只难缠巨龙战斗的昏暗森林中，都伴随着不算友好的记忆。
不过他更多还是因为懒，大忙人楚子航也这副样子却真的少见，本着八卦不嫌多的黄金吃瓜精神，他晃悠着探到了楼下那间宿舍外。
“师兄，吃了吗？”
“吃了。”
楚子航完全不用回头，一听这熟悉的毫无营养的开场白就知道是哪位来了。
“有心事啊，就杵在这儿发呆。”路明非成功换了个地方趴着栏杆。
“想起些高中时候的事而已。”
“咋的，又回到那段独领风骚的青春男神时光？你现在更牛逼好吧，迷妹团队甚至升级到了各个国家的混血种。”
“……抛去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我和你的高中生涯差不多吧。”楚子航瞥了他一眼。
“擦，说抛去就抛去是吧？那都没意义的话，我烂仔的青春生涯不更是行尸走肉的活动记录？”
“不必妄自菲薄，你只是……”
“嗯哼？”
楚子航顿了顿，又看向栏杆外。
他记忆里的那场雨比现在要大得多，暴雷不绝，成千上万吨水向着大地坠落，如同天空的水库开了闸门。
底下也不是宿舍楼的平台，而是白茫茫一片的操场，强行开车闯进来的家长们在被翻得支离破碎的草皮上接走各自的孩子后，空荡的仕兰中学就只剩暴风雨里急颤的蓝色校旗。
“你还记得柳淼淼么？”
“啊？”
路明非愣住，怎么话题突然就拐到他班上的钢琴小美女。
“班花之一诶，这谁能不记得……不过我以前老是想她是不是五行缺水，有些算命先生就照这个取名字。”
“是吗？”
“是啊，有些取出来可逊啦，像什么单字一个‘垚’，人家被起的外号就直接叫‘三土’。”
“那‘垚垚’就是六土……跑题了。”
路明非尴尬地挠头，不过师兄这位纯种面瘫也是真给面子，敢带就敢跟。
“那场暴雨，你是不是叫她搭你一程来着？”
“不、不记得哦。”路明非目移。
开玩笑，师兄你早说要聊的是吃瘪的黑历史，这边从柳淼淼名字那儿就该不记得啦！
“喂喂，柳淼淼柳淼淼，你捎我吧——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一个方向。”
“……”
“啊啊啊啊——”路明非抱头哀鸣。
该死的，你一个不知道在哪儿看热闹的记忆力这么好干什么！而且不要用性冷淡的语气一个字不落地场景重现啊！
路明非确定了，师兄无比高冷的气场下绝对有一颗闷骚的心——防不胜防！
“你误会了，我不是想强调你的狼狈。”
“……谢谢，已经强调了。”
“我是想说，”楚子航认真地看着他：“虽然那天柳淼淼拒绝你了，”
“但我是想捎你一程的……可惜你跑太快了，我都来不及喊。”
路明非慢慢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以师兄的逼格不可能编这种没用的谎话或夸张叙事，那就是真的，仕兰中学最闪耀的那颗星也曾注视他，并试图帮他一把？
“师兄，你平时就那么爱护花花草草或流浪小狗么？”
“不是居高临下，”楚子航摇摇头：“我说了，高中的时候……我们差不多。”
“唔……”路明非终于开始认真寻思他的意思：“反正就是，太高了和太低了一样没劲？”
“那这么说，赵孟华那种上不去下不来、卡在那儿的才算最爽？”
“你的理解总是很别致啊……或许我说的跟血之哀有关呢。”楚子航扶额。
“又血之哀又血之哀，这才是最没意思的。”路明非撇嘴。
上了这么久的课，他也明白这一形容混血种天生疏离人群的悲伤名词，什么时刻提醒自己“不是人”，什么基因决定的孤独感……
“师兄，我觉得吧，就算混血种因为所谓的‘非人’的血之哀才聚集到一起，但最终能将我们紧紧联结的……”
“一定只会是最朴素也最热烈的——人类的情感。”
路明非说着，一把搂住楚子航的肩膀。
“所以啊，不要没事老怀念那点儿孤独感造就的可悲联系！”他直视对方发间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像现在，我跑过来跟你说话，”
“一个就是单纯闲的，另一个就是因为觉得你人不错，拿你当朋友。”
“……朋友。”
“对，朋友，如果你也认可那我们就已经是掏心掏肺的好哥俩了，就这么简单！”
楚子航低下头，默默揣摩着这些话。
曾经，尽管彼此相距甚远，但因相差无几的血缘孤独让他不时关注的那个低年级小子，不仅已经声势浩大地追到他身边，甚至还边和他交朋友边无比“嚣张”地喊：
“去他**血之哀。”
“还有哦，师兄。”路明非松开他，边转身离开，边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你在这雨里，主要想的不是这些事……表情呆得过头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越看越头疼。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别说暴风雨——”
“雷公电母我也能帮你扯下来。”
下午最晚的选修课也铃响人散了，学生们要么自己继续进修，要么参加社团活动或交际聚会，若实在没事就老实待在宿舍楼躲雨。当然，对这帮来自全世界各处的精力旺盛的精英来说，闲到选择最后一项的可以说“凤毛麟角”。
很遗憾，路明非就是那根极不上进的“毛”，且懒洋洋趴在栏杆边的摆烂模样也与“凤”搭不上半点关系。
“师弟，你这样有伤风化诶。”芬格尔在旁边哼哼。
“下雨天缩在宿舍也有伤风化啦？”路明非回了他一个白眼。
“不争气，所以说就算你顶着个屠龙英雄的名号，关注你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这位新闻部的老大痛心疾首：
“因为大家很快就发现了，学校里的你简直就是一条成精的咸鱼啊！”
“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多少的英雄滤镜破碎、偶像春梦瓦解、狗仔理想丧失……”
“最后那个也能算我头上？”
“不重要！关键是你得支棱起来啊，多少次人家想跟你发生点故事，都被你的‘咸鱼摆尾’扇懵啊！老衲纵横校园网八载有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都扶不起来的‘风云人物’！”
“**，我就老实躲个雨，都能被你发散成这样？”
“真正的大师，躲雨都自带故事好么！你瞧瞧人家的气场，同样是木在那儿看雨，你就像呆头鹅，而他就完美地化作某个浑身遗憾的忧郁王子，不知不觉就一巴掌给你拍出几百条街了！”
路明非顺着芬格尔的手指看去，下一层的某间宿舍外，学院二大老牌风云人物之一的狮心会会长也在默默地看雨，除了他俩的视线，整栋宿舍楼更不知有多少迷妹眼含春水地探出头。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路明非敷衍地摆摆手，然后插着兜慢慢离开。
“去哪儿？”
“遛弯儿。”
“哎……”
“那如果买饮料给你也带一瓶呢？”
“爹地慢走！”
路明非瞥着栏杆外的大雨慢慢下楼，越来越提不起什么兴致。
印象中的大雨基本都没什么好印象呢，不管是在放学后的仕兰中学校门口、待不了的楼顶秘密基地外，还是在与某只难缠巨龙战斗的昏暗森林中，都伴随着不算友好的记忆。
不过他更多还是因为懒，大忙人楚子航也这副样子却真的少见，本着八卦不嫌多的黄金吃瓜精神，他晃悠着探到了楼下那间宿舍外。
“师兄，吃了吗？”
“吃了。”
楚子航完全不用回头，一听这熟悉的毫无营养的开场白就知道是哪位来了。
“有心事啊，就杵在这儿发呆。”路明非成功换了个地方趴着栏杆。
“想起些高中时候的事而已。”
“咋的，又回到那段独领风骚的青春男神时光？你现在更牛逼好吧，迷妹团队甚至升级到了各个国家的混血种。”
“……抛去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我和你的高中生涯差不多吧。”楚子航瞥了他一眼。
“擦，说抛去就抛去是吧？那都没意义的话，我烂仔的青春生涯不更是行尸走肉的活动记录？”
“不必妄自菲薄，你只是……”
“嗯哼？”
楚子航顿了顿，又看向栏杆外。
他记忆里的那场雨比现在要大得多，暴雷不绝，成千上万吨水向着大地坠落，如同天空的水库开了闸门。
底下也不是宿舍楼的平台，而是白茫茫一片的操场，强行开车闯进来的家长们在被翻得支离破碎的草皮上接走各自的孩子后，空荡的仕兰中学就只剩暴风雨里急颤的蓝色校旗。
“你还记得柳淼淼么？”
“啊？”
路明非愣住，怎么话题突然就拐到他班上的钢琴小美女。
“班花之一诶，这谁能不记得……不过我以前老是想她是不是五行缺水，有些算命先生就照这个取名字。”
“是吗？”
“是啊，有些取出来可逊啦，像什么单字一个‘垚’，人家被起的外号就直接叫‘三土’。”
“那‘垚垚’就是六土……跑题了。”
路明非尴尬地挠头，不过师兄这位纯种面瘫也是真给面子，敢带就敢跟。
“那场暴雨，你是不是叫她搭你一程来着？”
“不、不记得哦。”路明非目移。
开玩笑，师兄你早说要聊的是吃瘪的黑历史，这边从柳淼淼名字那儿就该不记得啦！
“喂喂，柳淼淼柳淼淼，你捎我吧——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一个方向。”
“……”
“啊啊啊啊——”路明非抱头哀鸣。
该死的，你一个不知道在哪儿看热闹的记忆力这么好干什么！而且不要用性冷淡的语气一个字不落地场景重现啊！
路明非确定了，师兄无比高冷的气场下绝对有一颗闷骚的心——防不胜防！
“你误会了，我不是想强调你的狼狈。”
“……谢谢，已经强调了。”
“我是想说，”楚子航认真地看着他：“虽然那天柳淼淼拒绝你了，”
“但我是想捎你一程的……可惜你跑太快了，我都来不及喊。”
路明非慢慢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以师兄的逼格不可能编这种没用的谎话或夸张叙事，那就是真的，仕兰中学最闪耀的那颗星也曾注视他，并试图帮他一把？
“师兄，你平时就那么爱护花花草草或流浪小狗么？”
“不是居高临下，”楚子航摇摇头：“我说了，高中的时候……我们差不多。”
“唔……”路明非终于开始认真寻思他的意思：“反正就是，太高了和太低了一样没劲？”
“那这么说，赵孟华那种上不去下不来、卡在那儿的才算最爽？”
“你的理解总是很别致啊……或许我说的跟血之哀有关呢。”楚子航扶额。
“又血之哀又血之哀，这才是最没意思的。”路明非撇嘴。
上了这么久的课，他也明白这一形容混血种天生疏离人群的悲伤名词，什么时刻提醒自己“不是人”，什么基因决定的孤独感……
“师兄，我觉得吧，就算混血种因为所谓的‘非人’的血之哀才聚集到一起，但最终能将我们紧紧联结的……”
“一定只会是最朴素也最热烈的——人类的情感。”
路明非说着，一把搂住楚子航的肩膀。
“所以啊，不要没事老怀念那点儿孤独感造就的可悲联系！”他直视对方发间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像现在，我跑过来跟你说话，”
“一个就是单纯闲的，另一个就是因为觉得你人不错，拿你当朋友。”
“……朋友。”
“对，朋友，如果你也认可那我们就已经是掏心掏肺的好哥俩了，就这么简单！”
楚子航低下头，默默揣摩着这些话。
曾经，尽管彼此相距甚远，但因相差无几的血缘孤独让他不时关注的那个低年级小子，不仅已经声势浩大地追到他身边，甚至还边和他交朋友边无比“嚣张”地喊：
“去他**血之哀。”
“还有哦，师兄。”路明非松开他，边转身离开，边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你在这雨里，主要想的不是这些事……表情呆得过头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越看越头疼。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别说暴风雨——”
“雷公电母我也能帮你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