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深渊之战的结束,众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看到紫月和紫阳的实力,都不由一惊,看着两人消失离去,气氛依旧沉静。

  人群自动分开,没人敢先出声,只剩心跳在胸口砰砰乱撞——刚才那一轮日月交辉,硬生生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言少哲悄悄吐出一口浊气,肩膀一沉,仿佛卸下了半座山的重量。但史莱克学院没了,黄金古树化作通天巨树,贯通天地。

  原本的史莱克城被硬生生推平了。

  不过城中只剩下史莱克学院的一些种子了,这种级别的灾难应当是没有多少事情的。

  可他那口气还没有吐完,就听到远处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他们从人群中走出,由被史莱克学院开除的内院学员,姚浩轩带头,足足一百名曾经的史莱克内院学员,不是只有一百人,而是还活在世上的只有一百人。

  想要找到死去的,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他们停在十步外,目光笔直盯着言少哲,像是一根根钉子扎在言少哲的身体内。

  蔡媚儿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学员,微微一愣,这些孩子的伤有些好了,但有些则安装的是假肢。

  钱多多和仙琳儿见到这一幕,也是微微愣神,这些内院学员他们也多少认识一些,都是参与史莱克检查团残疾的学员,但都被开除了。

  两人默默后退,想要置身事外,但他们是史莱克学院仅存的人,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庄老只是默默叹气,知道这种事情迟早会爆发。

  其他势力的强者,一个个都盯着这史莱克学院一方,刚打完仗,没想到就可以吃一个大瓜。

  姚浩轩见众人的目光都差不多看来,便开始自己的计划,他就是要当着这么多强者的面,撕碎史莱克学院虚伪的面具。

  他抬起手,放声对史莱克学院众人喊道:“史莱克,为什么要开除我们!”

  人群的嘈杂声渐渐低了下去。有人眯起眼睛,有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站在他对面的史莱克的四人脸色开始变了。

  在这里说出真相,没有人可以阻挡流言蜚语的传播,那史莱克学院的名声就彻底没了。

  姚浩轩又往前走了两步,右手缓缓抬起,指向自己曾经失去的身体,还有身后同伴曾经的缺失。

  这些人像是知道要做什么似的,纷纷摘下身上的假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姚浩轩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就因为我们完成了监察团的任务时,变成了废人?”

  “断腿的,瞎眼的,经脉尽碎的——哪个不是在替你们卖命时弄的?等我们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你们送来的是什么?慰问金?不,是一纸开除令!”

  他身后的人群骚动起来,恨不得上去给言少哲等人来几拳。

  镜红尘眯起眼睛,微笑的看着这一幕,当时紫月问明德堂订制假肢开始,他就发掘事情不简单,没想到这炸弹会在今天炸开。

  就算史莱克学院是斗罗大陆的功臣又如何,功是功,过是过。

  “史莱克检查团,说好听点是为了大陆解决邪魂师。但有多少邪魂师是你们所认为的。又有多少任务不是杀**什么的,这分别就是干涉他国内政。”

  许久久听到这话,不由点头,那些所谓**能活着,只能证明他们现在还有用,用完帝国自然会出手解决,史莱克学院多次出手,反而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姚浩轩的话还在继续,“你们史莱克的荣耀?建立在多少残废学生的血泪上,你们数过吗?”

  风沙滚过硝烟,在场所有人都出奇的安静。言少哲等人的脸上都是青一阵白一阵,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

  姚浩轩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手直直指着言少哲,一字一句道:“告诉我!你们史莱克学院,凭什么开除我们,难道我们不是因为完成史莱克学院的任务所受伤的吗?!”

  这每个字都像钉子,砸进史莱克学院五人的心头。

  言少哲嘴唇翕动,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所有预备好的说辞,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感到喉咙深处一阵发干。

  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姚浩轩,扫过他身后那群沉默的年轻人。他们站得很直,肢体健全,魂力波动平稳,甚至比离开时更强。

  但言少哲仿佛能透过这些人看到他们当初被抬回来,支离破碎的样子,

  记忆中那些双眼空洞,对人生充满绝望的学员,现在都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些画面,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

  他试图寻找一个切入点,一个可以让他站稳脚跟,为学院、也为自己的决定辩护的支点。

  他想说,学院并非无情,给予了最好的治疗。

  但这种话,他完全说不出口。

  短暂的死寂里,只有风吹过广场的呜呜声。

  言少哲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这细微的动作落在众人眼中被无限放大,这一刻,他似乎被一样无形的东西压弯了脊梁。

  他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姚浩轩,扫过那一张张年轻却写满疏离与质问的脸。

  看着这些学员的面庞,他的双眼被刺的生疼。

  在这一刻,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他的声音无比沉重。

  “……是的。”这声音不高,但清晰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无力与疲惫,“在对待你们的问题上,学院……错了。”

  没有辩解,没有“但是”,没有试图用任何宏大的理由来粉饰。

  史莱克学院万年以来用学员鲜血铸就的荣耀,在这一刻彻底碎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中那属于武魂系院长、属于超级斗罗的锐利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倏然黯淡下去。

  “少哲!”蔡媚儿看着言少哲承认自己的错误,眼底闪过惊诧。

  钱多多和仙琳儿在这一刻目光同样不可思议,似乎完全不认识言少哲了一般。

  似乎言少哲在这一刻变了。

  而这一刻的言少哲似乎能听到耳边传来无数声叹息声,史莱克的荣耀,那万年的荣耀,就在他这一句承认里,被划上了一道深刻的、丑陋的伤痕。

  而他,言少哲,将成为那个亲手玷污了丰碑的罪人。

  他的余生都将活在悔恨之中。

  但就在这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少哲,你做的很好。你长大了。”

  这声音无比熟悉,但很快就消散在风中。

  广场上一片死寂,只有他晦暗无光的眼眸,和那仿佛永远也无法再挺直的背影。

  姚浩轩等人都不曾想到,言少哲会亲口承认这件事,而且还选择了认错。

  但他们依旧不会原谅史莱克学院。

  他放下狠话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有我们在一天,你史莱克学院就别想立起来!”

  但史莱克学院纵使重建也不复重前,更何况他们想要重建,还要问过这些人答不答应,史莱克这个名字会随着时代,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紫月和紫阳此刻正在复活这场战斗死亡的强者们,两人的目光都看向其中一位身影道:“史莱克学院没落了,你真的没有半点心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