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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昨夜一直在寝殿当值,哪有机会去纵火?”

  福成公公厉声质问。

  “舒妃是陛下的宠妃,难不成慎刑司还要怀疑陛下还会包容一个宫女?你现在就去告诉慎刑司那些人,别总想着拉个人交差了事,定要查清纵火之人,还舒妃娘娘一个公道!”

  “奴婢这就去慎刑司说明情况。”

  徐嬷嬷无奈退了下去,慎刑司都是太后的人,此事太后希望拉个垫背的,可偏偏昨夜小花被罚在皇帝身边值守,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因祸得福了。

  小花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而且谁说值夜不能睡觉,她不仅睡了,睡的还是龙榻呢。

  嘻嘻......

  小花默默窃喜。

  翌日,后宫的这场大火便烧到了朝堂。

  舒妃的父亲户部侍郎俞程前出自南方大族,得知女儿在宫中惨死的消息,悲痛万分,通过人脉关系,立刻查到沈贵妃宫里的太监当夜行踪可疑。

  沈贵妃是礼部侍郎沈定之女,太后的远方侄女儿,虽然俞程前亦是太后手底下的人,毕竟没有血脉亲情,此事若是让慎刑司去查,必然是敷衍了事。

  俞程前不甘心,只能利用家族势力,朝堂上联名恳请皇帝让大理寺严查纵火案。

  “宫中纵火是重罪,儿臣被俞程前逼得实在无奈,只能同意大理寺介入调查。”

  寿安宫里,南宫凛垂首立在太后面前,微皱的眉头,下垂的眼尾,一脸的谦卑恭敬。

  却看不见,他袖中那修长的指节却在悠闲地摩挲着扳指,满是兴味。

  太后手里攥着那串佛珠,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谁不知道大理寺卿司徒南与晟王情同手足,明明是宫里的事,偏偏还要将晟王的人牵扯进来。

  她只恨那个没脑子的侄女儿,龙床爬不上!拈酸吃醋坏大事的本事倒是厉害。

  “罢了,俞程前那老东西的手段,哀家也是知道的。”

  太后眉头紧锁,只能希望那蠢侄女儿手脚干净点,莫让大理寺的人揪住把柄。

  可沈贵妃依旧不负众望,当天便被大理寺抓了,连同沈府上下一干人等,皆被关押入狱调查,一点面子没给。

  科考在即,主考官礼部侍郎沈定受女儿牵连入狱,皇帝临时任命翰林院掌院刘子敬主管科考。

  而太后此刻正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只见不是晟王的人,便暂且放任了。

  因着大理寺查案期间,又在舒妃的寝殿废墟之中,发现了南洋禁品香料"龙血香",以及被烧了一半的漕运单据。舒妃之父户部侍郎俞程前,利用职权之便,涉嫌漕运走私亦是被关押入狱。

  眼下太后两条膀臂因为一场后宫火灾同时入狱。

  御书房里,南宫凛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看着心情甚好。

  一切尽在掌握。

  除了,

  身后连点心也堵不上抱怨的小宫女。

  【无聊无聊!】

  【每天在屋里憋着,都要发霉了!】

  【也活不了多久了,就不能骄奢**逸让我也跟着沾沾光吗?】

  【看看歌舞,逛逛花园就不行吗?】

  【没意思,没意思!】

  ……

  司门拿着茶盏进来的时候,见小花正躲在皇帝身后偷吃案上的荷花酥。

  满嘴碎渣,甚至都落在了皇帝肩头。

  一尘不染的玄色缎面上,突兀的撒了一堆。

  司门皱着眉,难以置信地微微摇头。

  她们的这位陛下真是千古第一仁爱了。

  她为皇帝沏好了茶,也少了些往日的拘谨。

  她看着临窗的那罗汉床,想起小花躺在上面看话本的样子。

  那金丝楠木床体,蜀锦被褥,坐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呢?

  司门也想坐上去试试。

  她看了一眼一旁,正鼓着腮嚼着点心的小花,瞬间来了底气。

  这就莲步轻移走了过去,试探着正要坐下去。

  书案前的皇帝忽然抬眸,一双幽邃不见底的冷眸,冰刀一般刺了过来。

  司门的**停在了空中,她脸上的表情微凝,看着皇帝的眼神,好似并不仁善。

  她犹豫了,到底能不能座?

  于是蹲了个马步,定格了几秒。

  “哎哟,你这是要做什么?”

  福成公公从殿门口走了进来,手里的拂尘一扬,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那司门拉出殿外。

  “那是你坐的地儿吗?”

  福成公公觉得真是后生可畏,这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殿内便又要见血了。

  他好一顿教育引导,可司门却毫不领情,她觉得福成公公就是在刻意吓唬她,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陛下明明温柔和善,哪里是他所说的一般?

  瞧,现在陛下已经从御书房出来了。

  他抬手轻轻拍落肩头的点心碎,朝御花园而去,而那罪魁祸首还乐呵呵跟在他身后呢。

  夏末的御花园里,斜阳将金辉洒在朱红廊柱上。

  皇帝似乎也没啥目的,在花园里漫无目的走着。

  【开熏!!】

  【事业批终于不批折子,出来玩啦了!】

  【呜噜噜噜噜噜!】

  小花觉得皇帝应是还在为舒妃的死难过,出来散心的。

  她是沾了舒妃的光了,有空应给她烧点纸钱。

  难得出来一趟,小花兴奋地瞪大眼睛四处张望。

  【诶,那是锦鲤吗?】

  【若是有空许个愿就好了!】

  阎王偶尔也会想做回心软的神。

  只见皇帝脚步微顿,立在石桥上,似是对湖中的锦鲤产生了兴趣。

  【太好了,我要许愿咯!】

  许吧,孤听着呢。

  【希望!】

  嗯。

  【我可以爬床成功!】

  ……

  南宫凛膝盖一软,又瞬间对锦鲤没了兴趣,紧蹙眉头,黑着脸飞快走了。

  男人的兴趣还真是短暂,小花忙追了上去。

  【诶,那白色的是什么花?好美啊!】

  皇帝一个急刹车,差点让小花撞上他的后背。

  只见那双凤眸瞟了一眼那一树洁白,冷淡地说了句:

  “太平花开得正盛,去采撷数枝置于寝殿。”

  【噢,叫太平花啊。】

  “是。”

  【采花去咯!】

  小花脚步欢快地跑了过去,杏色衫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并蒂莲的浅绿裙边。

  她踮脚去够那枝半开的花团,不料惊飞了藏在叶底的黄鹂,一捧花瓣簌簌落下来,吓得树下的少女扑哧一笑。

  待她捧回似雪般的花束,脸上笑涡浅浅,几星嫩黄的花蕊沾在鬓边,倒比胭脂更鲜活些。

  以往未发现,这御花园里也有几分闲趣。

  小花觉得,皇帝对她采的花很满意。

  她低头闻了闻,不由得扬唇一笑,抬眸一瞬,顿时瞳孔微缩。

  只见皇帝背后身后的花影里,一道寒光倏然刺出!

  “啊!”

  小花惊恐地松开手里的花束,捂嘴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