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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眼纱解下之际,皇帝忽然心脏突突直跳,他忐忑的地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孤……”

  他目光躲闪着看向怀里的少女,长长的睫毛静静趴在眼睑之上,呼吸已经从急促又短暂化作了均匀又绵长。

  她,竟睡着了……

  这么快???

  看来是累坏了……

  南宫凛看着她恬静的小脸,莫名想起方才她咬着下唇,紧紧抱着自己的模样。

  心中猛地泛起一股怜惜,带着微微的痛感和暖暖的甜蜜……

  复杂的情感前所未有,好像打开了一条从未涉足的新鲜领域,

  叫人充满期待的想去探索,却又带着一丝对未知的小心翼翼。

  南宫凛忍不住俯身又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修长的地指尖轻轻拂过她眼角残留的眼泪。

  少女嘴角微微一动,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嘴里喃喃道:

  “小侍卫哥哥……日后我们一起出宫……”

  南宫凛搂紧怀里又暖又软的小东西,深吸了口气,哑声道:

  “孤不会再放你出宫了。”

  不管她是谁,

  不管她和晟王什么关系,

  人,他南宫凛绝不会再还回去了!

  就跟这皇位一般!

  他抢定了!!!

  东宫花园之内,南宫栩挺拔的身姿在月光下足足立了许久。

  他向来明亮的眸子此刻在映得孤独又苍白。

  为什么团儿没有来?

  若是往常,她定是提前就来等他了。

  她那么敬他怕他,怎么敢不来?

  这一点也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今夜的一切都非常顺利,江南**的案子皇帝被迫无奈,只能交给他去严查。

  太后在皇陵受伤,没来妨碍此事的同时,还可以把工部偷工减料的罪行做实,

  最好能把工部拿到自己手里。

  老天好像都在偏爱他,

  唯独叫他不安的,竟是一向最叫他放心的团儿。

  见她的几面都令他陌生!

  失控感隐隐泛上心头。

  等到暴雨来袭,南宫栩眸色不由得又暗了几分。

  他回头看了一眼明光殿的方向,转身淋着雨离宫而去。

  却不知……

  就在今夜,他以为得到了许多,

  却失去了一件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对他最重要的东西。

  “名利权势,如镜花水月,唯有真心世间难得。”

  “哪有什么东西会比自己喜欢重要呢?”

  “你别看陛下平日里不吱声,喜欢的东西只要抓住了,就绝不会放手。”

  “捧在手心,含在嘴里都可以,但拱手让人是不可能的。”

  福成公公嗑着瓜子远远看着寝殿的烛火,给魏统领上着课。

  魏统领点点头,难怪方才他说他进去给小花解毒,陛下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剑砍他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魏统领吐出一片瓜子皮,继续问:

  “若是利用一个女人能反间晟王,稳拿天下岂不是更好吗?”

  福成公公抿唇微笑,眼中闪着光芒:

  “这就是咱们陛下和晟王的区别。”

  “什么?”

  “在陛下看来为,拿天下的办法,不只有靠女人,摘掉这一枚棋子出局,他照样能走出新的赢局。”

  福成公公脸上满是崇拜,一低头,看到手里的一捧瓜子又嗑完了。

  他脸色微微一凝,

  “这也太久了,龙体要紧啊!”

  此时远处响起了巳时的梆子声,寝殿门口的铜铃终于响了。

  “总算叫水了!这可是整整三个时辰啊!哎,那小丫头可真能折腾人。“

  福成公公皱着眉,心疼得不得了,他家陛下初体验,怎么能如此辛劳。

  说完他赶忙小碎步上去送水。

  魏统领瞪大眼眸,还没反应过来,

  正正三个时辰是什么概念。

  够他把后院全光顾一遍了。

  他顿时眉心一蹙,陛下果然是陛下,任何事情都是佼佼者。

  不跟他比!

  跟自己比!

  今天比昨天持久就是进步。

  魏统领这番想才是稍有安慰。

  寝殿。

  “陛下,水已备好。”

  福成公公的声音比蚊呐还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门内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片刻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半开的门缝中伸出。

  “退下。”

  皇帝的声音低哑。

  福成公公递上铜盆,倒退着离开。

  此事,皇帝没有假手旁人,

  从今往后,谁都别想再碰他的小宫女。

  男子休想,太监不可,女子也不行!

  皇帝冷白的手掌、握着素白的帕子,耐心地为她将身擦拭全身,

  碰到那微微红肿之处,少女身子微微蜷缩,眉头蹙起“嗯”了一声。

  皇帝指尖微颤,胸口泛起一股奇异的刺感,

  女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娇嫩。

  那双执掌生杀大权的大手,此刻因为小心翼翼显得有些发抖。

  他一点点为她擦完了身子。

  “水...”

  小花在梦中呢喃,干燥的唇瓣微微分开。

  南宫凛起身取来杯子,轻轻托起她的后颈,将水喂了进去。

  小丫头还是没醒,喝完就往他怀里拱了拱。

  皇帝无奈扬起唇角,僵硬的躺在榻上,生怕一动又将她吵醒。

  他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少女,第一次觉得这冰冷的龙床有了温度。

  窗外启明星悄然升起,他却毫无睡意,指尖绕着小花的一缕青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喜欢才好了。

  以至于墨九一身狼狈回来时,只觉得眼睛火辣。

  看来陛下的寝殿,以后不是想进就能随便进了,墨九看着陛下怀里那可恶的小宫女。

  气得紧紧攥着拳头。

  在陛下噤声的动作里,他凑到皇帝耳边告了小花一状。

  “她趁着万寿节人多,竟和西南侯世子预谋出逃,被属下阻止!”

  “陛下,她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南宫凛眉心紧拧,低声问:“那西南侯世子呢?”

  墨九低着头,扭捏半天,才不情愿道:

  “昨日连夜逃回西南了。”

  南宫凛合目长吸了口气,沉声道:“出去。”

  墨九**被焦修的暗器伤的满头大包,灰头土脸走了。

  南宫凛低头看着怀里的睡得香甜的少女。

  为什么她就那么想要逃离他呢?

  他看着就那么没有安全感吗?

  她宁愿相信那个到处给女子送木雕的西南侯世子,

  也不愿意相信他?

  她怕这个怕那个,难道孤不可怕吗?

  她四处找靠山,难道孤不可靠吗?

  南宫凛想不通。

  但他可以慢慢去试着理解。

  且慢慢的让她信任,依靠他。

  长远之事,他从不图一时之快。

  只要能达目的,过程曲折或是直接都可接受。

  卯时临近。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晨起的宫人们捧着盥洗用具前来伺候。

  南宫凛蹙眉,正欲抬手摇响床头的鎏金铜铃,指尖刚触及铃身,怀中人儿却轻轻一动。

  他低头,正对上小花朦胧初醒的眼眸,

  那双眼还带着惺忪睡意,像是浸在清水里的黑曜石。

  小花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被皇帝搂在怀中,

  他眸中碎光涌动,含情脉脉垂眸看着她。

  那炙热的手掌还紧紧贴着她轻薄的寝衣,放在她的腰际。

  四目相对。

  昨夜那难忘的体验感两人不觉同时回味起来。

  小花脑袋发懵。

  南宫凛不觉得喉结微动,耳尖也微微泛红。

  沉默片刻。

  皇帝顺势抬手拉响了铜铃,殿外的宫人脚步一顿,低头候在了殿门口不敢再进。

  他看着她的眸子,情不自禁缓缓低头,

  一点点靠近少女微张的樱唇,炙热的气息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