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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娇娇提着一颗心,“怎么啦?”

  婶婶:“是这样的,明天不是你生日么?人家都说,孩子的生日是妈**母难日,你要是不忙,就回来看看你妈妈吧,她想你想的可紧了,一天天的就在村口娇娇,娇娇的喊着,看着叫人心疼,你明天回来一趟,也叫她高兴高兴?”

  夏娇娇确实有几个月没回去了,今天正好是工资日。

  她应,“好。”

  电话那头的婶婶别提多高兴,“那行,回头我把家里的鸭子杀了,给你也好好补补。”

  夏娇娇轻声说:“不麻烦了。”

  婶婶哈哈一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的,就是你堂弟啊现在也立马要上大学了,还没个手机,你说要是出去了,我们怎么联系他啊,我跟你叔叔愁啊。”

  夏娇娇咬了咬唇,为了妈妈能不看婶婶的脸色,说:“我回去的时候给堂弟带一个。”

  婶婶那头哈哈笑起来,“那多不好意思啊,娇娇啊,你如今工资高,可要好好帮衬家里,对了,你堂妹如今也大了,还缺几套漂亮衣服呢,还有你叔叔听说茅台酒不错,天天念着呢,娇娇啊,你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不你帮婶子把这些东西买回来,回头我把钱给你,可以不?”

  夏娇娇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人立即冷脸,口吻连带着冷硬,“怎么?这点小忙都不乐意啊?娇娇啊,你叔跟你妈原本可是没关系的,我们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才收留你妈妈,如果不是我们的话,你有机会去外面赚钱吗?

  我们平日里已经没跟你要钱了,现在只是叫你帮一点小忙,你都不乐意?你良心被狗吃了?”

  夏娇娇咬着唇,把那句“可我家低保的钱,也一直是你们在收的,而且,当初村里说了,出钱把我妈妈送去养护院,是你们不同意”的这些话都收了回去。

  当初她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面对变故除了茫然,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家里的房子被大堂哥拿去当了新房。

  村里给的补助也被家里人分了。

  她除了一个疯癫的母亲,什么也没有。

  如今她长大了!

  夏娇娇纂了纂拳头,低声在电话里对婶婶说:“我明天回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

  夏娇娇挂断电话之后,又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报出自己的一串身份证号之后,小婷在不远处笑呵呵的叫了夏娇娇一声,“娇娇,哥说他在烧腊店,问你想吃点什么。还说看见街口的糖葫芦了,问你要几串。”

  夏娇娇跟小婷摆了摆手,她挂了电话后,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她走近车队里跟小婷说了一声,“我今晚不在车队里吃饭,谢羁要是回来,跟他说一声,就说我家里有人结婚,我回去喝喜酒去了,明天下午回来。”

  夏娇娇说完,去了趟宿舍楼,把身上带着谢氏车队标签的衣服脱了,换回了之前的简单白t。

  弄完这些夏娇娇带上外套下楼。

  小婷举着电话,朝夏娇娇招手,“娇娇,我哥说你手机关机了,让你过来接电话。”

  夏娇娇走过去,口吻自然,声音柔和,依旧带着点平日里的浅笑,“怎么啦?”

  “家里亲戚结婚?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谢羁看着眼前的大鹅,“你几点走?我这里买了好吃的给你,你等等我,我开车送你回去。”

  夏娇娇看着外头一点点暗下来的天色,“不用,老家有叔叔上来,我顺道坐车回去了,明天下午就回来。”

  谢羁沉默了一下,然后郁闷的说:“可我想你啊。”

  夏娇娇轻轻的笑,“行了,别粘人,小婷都笑你了,先这样车子外头等了,不好叫人等久了。”

  夏娇娇说完就把手机递出去给小婷了。

  等小婷再抬头的时候,夏娇娇已经走进了沉沉的黑夜中。

  电话里,谢羁叫着,“你跟娇娇说,手机记得充电。”

  小婷看着茫茫的黑夜,喃喃道:“哥,人已经走远了。”

  ……

  夏娇娇坐了最晚的一班车回西瓜村。

  回嫂嫂家之前,她先去了一趟表嫂家。

  表嫂在喂猪,看见夏娇娇来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怎么还是出去的这套衣服,不是说出去赚到钱么?”表嫂一边说,一边给夏娇娇递了一杯水。

  夏娇娇把水杯握在手里,轻轻笑了一下,“婶,这是我答应给你的二百块钱,谢谢你平日里照看我妈。”

  表嫂看见钱,笑了一下,故作不要的推了推,然后把钱收回去,塞进了兜里。

  夏娇娇当初走的时候,一万个不放心,可没办法,不出去永远没有出路。

  她怕婶婶家会亏待妈妈,她走的时候答应表嫂每个月给她两百块钱。

  她每个月都打钱,表嫂偶尔打电话来,没说几句话,音调里带着畏惧。

  夏娇娇很温和,一如从前似的好脾气,她握了握手里的水,问,“表嫂,我妈最近过的好吗?”

  表嫂眼神闪缩。

  夏娇娇看着她,轻轻一笑,“表嫂,我一直拿你当自己人,这二百,不管是你看我**,还是我孝敬你的,这都没得说,可你不把我当自己人,那日后我也就不麻烦你了。”

  夏娇娇说着,俯身放下茶杯,就要起身。

  “哎——”表嫂立即拽住了夏娇娇的手,“你看你,怎么还着急了呢?”

  夏娇娇的视线平和,她静静的看着表嫂。

  表嫂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看在那两百块钱的面子上,轻声说:“娇娇,你别怪我不跟你说实话,实在是——你那婶子在村里霸道惯了,那泼妇骂街的样子,谁不惧啊?如今我跟你说这话,你走出我这里,可千万别说是从我这里听说的。”

  夏娇娇点点头,“不能够。”

  表嫂这才缓缓一点点的说。

  ……

  从表婶这里出来,夏娇娇面色依旧平静。

  身后的表哥从屋里抽着旱烟走出来,“你跟她说这么多,也不怕夏娇娇跟那泼妇翻脸,日后那泼妇找你算账。”

  表嫂哼哼了声,“那我能怎么办?我要是什么都不说,娇娇日后把这每月二百给别人怎么办?你也不给我家用,我就这么点来钱的门路,我容易吗?

  再者说了,娇娇如今才十八,这么小的孩子,能翻出什么浪来?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没靠山,一个穷小孩,出去几年嫁给个洗头小工,两人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她这个妈,她现在还能管管,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她自己都顾不来自己。”

  夜渐渐的深了。

  表哥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就是乡下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