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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萧临便上报永隆帝,处置了朱家满门。

  此举直接震惊朝野,也叫无数人看清了崔锦在萧临心中的分量——太子妃的确是皇家人,可仅从后院争斗中上升到谋逆重罪,这闻所未闻。

  但萧临是储君,他坚持处置朱家,加之朱雪盈的行为若细究起来,的确等同谋逆,故而便是言官也没几个出言反对的,只有些人私底下嘀咕萧临被美色所迷,有些不分轻重了。

  消息传回东宫时,后院一片惊惶。

  “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说真的。”秦娇心坐在竹心殿院内,心有余悸地对身旁的苏玉开口。

  苏玉一边抄着佛经,一边淡淡道:“殿下一言九鼎,自不会糊弄人。”

  “太子妃可真好命。”秦娇心有些羡慕,“不过现在应该没人敢再违逆太子妃了,后院总算能清净些日子。”

  “未必。”

  苏玉笑了一下:“因嫉妒而扭曲成狂的女人,可不会被吓退……多的是觉得自己算无遗策,能成功算计太子妃,继而独享太子殿下盛宠的痴心妄想之女。”

  要挟她的那位不就是么?

  若是图谋太子妃之位,没必要只给这么短的时间,叫她的算计艰难而简陋,还是毁崔锦容貌这种手段……说是嫉妒成狂倒更贴切些。

  可惜啊,萧临再也不看旁的女子一眼,不知那位心中,又该何等嫉妒。

  怕是要难受疯了吧。

  “啊……”秦娇心眼神一言难尽,“真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苏玉笑容不变:“被情爱蒙蔽双眼的女子,多是如此……也不对,我想,情爱没几分,说是想占有……或者说发春更贴切些。”

  眼里心里只有男人的蠢货,偏偏还并非崔锦那般单纯的深情,而只是觊觎那个男人,想要独承雨露,跟个发春的猫狗又有何区别?

  她话说得直白又难听,直叫秦娇心都听红了脸。

  可细想想,她还真没法反驳苏玉的话。

  满后院的女人,谁不知道谁?

  说起深情,谁又能及崔锦半分?

  多是觊觎那尊贵的身份和位子,或是觊觎萧临的身体罢了。

  就连她自己曾想污蔑崔锦时,也不过是想多得宠,继而升位分,要说深情,那还真没多少。

  她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余光却忽地扫到几个身影:“是忠勇侯老夫人和福阳县主吗?”

  苏玉转头看去,正见崔母与崔钤经过殿外,身边还有抱着平安等人的奶娘。

  她忙与秦娇心一同起身。

  她们名义上是东宫的女子,占着些高位,可面对崔母和崔钤,还真摆不起架子。

  互相见礼过后,苏玉含笑开口:“老夫人与县主是来瞧太子妃和几位小殿下的?”

  “正是。”崔母笑容温和,“臣妇许久未见太子妃与几位小殿下,甚是想念,忍不住便想来请个安,未想太子妃去了钟粹宫,臣妇便与几位小殿下一同出来走走。”

  这会儿正是几个孩子出门晒太阳的时辰。

  “老夫人这话说的见外了,您是几位小殿下的外祖母,日日来都使得,太子殿下没法一直陪着太子妃,可盼着有人去正殿说说话呢。”苏玉语气亲近,“可咱们这群人,说是凑趣,却总是不及您与县主叫太子妃开怀的。”

  “苏良娣这话客气了。”崔母与她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崔钤等人离开。

  “哎呀,成安流口水了。”崔钤忙拿出帕子,小心地给成安擦了擦。

  成安看着她咯咯直笑。

  “成安性子可真好。”崔钤捧着脸道,“他每月也就见我两三回,却还能记得我,还冲我笑得这么开心。”

  奶娘小心奉承:“二殿下性子最是活泼,也喜玩闹,县主回回都带着小玩意儿来逗他玩,他自然与您亲近。”

  崔钤被哄得眉眼弯弯。

  晒了一刻钟太阳,她们便回了正殿,正巧崔锦也回来了。

  “母亲来怎不说一声,倒叫我错过了。”崔锦笑吟吟拉着她们坐下。

  “不过是听了些风声,有些担心你罢了。”

  没了外人在,崔母说话也直接了些:“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外头传言多得很,却不知究竟如何?”

  “只是个想算计我的人罢了,无妨。”崔锦避重就轻的提了几句经过。

  崔母纵使担忧,也知道眼下的自己再帮不上什么,只能做出一副了解模样,好叫崔锦放心。

  聊了几句后,她忽地道:“我心中还是担忧,你进内室来,叫我瞧瞧可有伤着。”

  崔锦眸光微动,叫崔钤和奶娘们看着孩子,与崔母单独进了内室。

  “母亲有事同我说?”进门后,她问。

  崔母点点头:“五日前,你二表哥出海回来了。”

  不等崔锦面露喜色,她就声音凝重地开口:“可他刚一下船,还未等归置好东西,就被一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打劫了,饶是他有所防备,也……被抢了些东西,具体的我也不知,他只叫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崔锦皱起眉头,从崔母手中接过信,拆开一目十行地扫过。

  **没骗人,海外的新奇玩意儿的确多,什么琉璃钟表的,十分吸人眼球,可最为重要的,是马铃薯。

  能亩产千斤,是荒年圣物。

  高产耐旱不挑地。

  一旦传来大周,必将引来轩然大波,更可稳固政权,博龙心大悦。

  这本是她准备在萧临登基后,在三个孩子生辰时献上的宝贝。

  却被不知名的人劫走了。

  崔锦手下不自觉紧攥起信,勉力维持了镇定。

  “锦儿?”崔母担忧地问,“此事很难办么?被抢走的究竟是什么?”

  “还好。”崔锦皱起眉,“二表哥靠岸的地点和时间都十分隐蔽,派去的人也都是十分可信的,究竟是如何走漏的消息?”

  从信上的描述来看,那伙人几乎是在守株待兔,还极其精准地知晓马铃薯所藏之地,抢了就跑,叫他们的人都有些应接不暇。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脑中迅速盘算起来。

  “幕后那人情报若能准到如此地步,必然知晓这马铃薯的作用,为免叫我有了防范,必然会迅速献上御前,以占先机。”她眼眸极寒,问崔母,“二表哥已经来京了?”

  崔母点头:“对,他凌晨时快马加鞭赶来的。”

  崔锦应了声,看着信上“为以防万一,我身上亦备马铃薯,量却不多”的字眼,叫了如秋进来。

  若可以,她当然希望留到萧临登基,给自己的孩子更多荣光与保障。

  可眼下形势不容她留着了。

  那就都别要这份功劳!

  马铃薯于她的祥瑞而言,是锦上添花,可于幕后那人而言呢?

  一个只能躲在暗处算计抢劫的老鼠,想也知道最缺荣光和功劳。

  她要那人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