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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锦笑容不变:“太子殿下爱民如子,本宫与他夫妻同心,陆姑娘作为子民之一,本宫自会包容你的过失。”

  陆知意微微皱眉。

  这不是明目张胆骂她是妾?

  崔锦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宽厚仁和,怕是下面人曲意逢迎吧。

  太子喜欢的可不是这种虚伪的女子,而是如**那般张扬肆意的——当然,**那种厚颜无耻的蛇蝎女不得善终,但她陆知意却表里如一,必能与太子琴瑟和鸣!

  看着崔锦,她不屑一笑。

  正要说什么,崔锦却已放下帘子:“本宫还有杂事处理,陆姑娘自便。”

  话落,马车便驶离了。

  陆知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回了正院,叶挽棠才终于忍不住,低道:“还没进门就敢如此嚣张,等进门后怕是要踩在您头上了!太子妃,您得压下去她的气焰才行啊!”

  她身后,婢女急得直戳她后背。

  这种话太子妃的人说无碍,可被叶挽棠提起,倒像是挑拨离间,撺掇太子妃了!

  侧妃是书还没抄够么?!

  崔锦失笑:“她那般言行,怕是在北境就嚣张惯了的,也难怪,封疆大吏唯一的嫡女,自是尊贵。”

  “再尊贵还能比得您尊贵?”叶挽棠气道,“我看她是分不清谁尊谁卑了。”

  崔锦笑了笑,没再说话。

  如今在外头看来,她已无母家依靠——忠勇侯府可称一句功臣之后,荣华颜面不缺,却并无实权,而谢氏……谢长清自遇刺后,就顺理成章回了清河养伤,本该另派来京城的人选也在家族内斗中未定,在旁人看来,谢氏对她的支持便不过如此。

  陆知意那般家世,身后还有北境二十万大军,腰杆子硬得很,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崔锦垂下眸,若有所思起来。

  适当的弱势是能降低人的戒备,可若一直弱势,尤其还在有陆知意这般强势家世的衬托下,只怕渐渐留给外界的印象便是太子妃势弱,仅靠三胎祥瑞勉力维持宠爱了。

  这可不行。

  但卫期和梁祯所处的位置与能做的事都很关键,她不想放到明面上来。

  叶挽棠走后,她犹豫了许久,终于从手边暗格中拿出了一封信,她再次细细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信底落款的“周”上。

  “这次,可能真要麻烦老师了。”她低低道。

  如春顿时笑了:“知道您终于想开,周大儒不知该有多高兴呢……他老早就想进京来帮您了,还不是您一直拒绝?”

  “那时我处境不明,内宅不稳,外头又有晋王虎视眈眈,哪能叫他蹚这趟浑水?”崔锦叹口气。

  好在现在局势明朗,她也有足够的能力回馈老师,师徒相辅相成。

  想明白后,她也不再犹豫,立刻提笔写信。

  周大儒现居柳州,正在崔锦舅舅治下,日子过得安逸却无聊,闲的日日去谢府骚扰谢朗。

  “您怎么又来了?”书房里,谢朗有些无奈,“我才处理完公务,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您倒闻着味儿就来了。”

  “你是老夫手把手教出来的,老夫还能不知道你?”周大儒嗤笑。

  算算柳州政事,就知道这小子用多长时间能完事了。

  谢朗只有叹气的份儿:“您若实在闲的慌,不如去县下找找好苗子,继续收徒授课吧。”

  整日里占着他的时间不放,若非他们夫妻感情好,彼此信任,夫人非得怀疑他有了外室不可。

  “老夫年纪大了,哪儿还受得住小娃娃闹腾?”周大儒摆摆手,“你外甥女就是老夫的收山之作了!”

  说起崔锦,谢朗不由敛了神色,目光凝重:“也不知锦儿如何了,太子册立自然是好,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麻烦,偏偏崔远山那个不中用的东西又死了,对锦儿更没了支持,就连长清也……”

  他并不知谢长清为何会突然回清河,但只看清河那边来信中的隐晦之言就猜到不简单。

  谢长清不能入仕,谢氏便断了一臂,多年的栽培付诸东流,而崔锦那边也更没了助力。

  谢朗看着还优哉游哉的周大儒,不由道:“反正您闲着没事,不如去京城帮帮锦儿吧?圣上早就盼着您再回朝了。”

  “呵。”

  周大儒冷笑一声:“老夫先前连去三封信,她都给驳了回来,还想叫老夫再厚着脸皮去帮她?除非她亲自来请!”

  谢朗有些头疼:“她担心您还来不及,怎会主动请你进京?”

  周大儒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正当晚膳时,下面忽然来人送了信进来,恭敬递给周大儒:“京城的信。”

  周大儒微微扬眉,将信扔给谢朗:“这不就求老夫来了?”

  谢朗疑惑地打开信,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太子侧妃挑了冯家姑娘与北境陆家的姑娘……冯家倒也罢了,可陆家却是个劲敌。”

  有兵权,底气都比旁人要更足几分。

  他忙道:“锦儿处境艰难,您……”

  “这你也信?”周大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那臭丫头脑子比你机灵,在太子府经营了两年,怎会就止步后宅?多半是暗地里的势力拿不出手,求老夫充门面来了!”

  谢朗细想之下,也稍微放了些心。

  他看着周大儒,心念一动:“您久未回京,可不能因为她一封信就回去……需得风风光光回京才是。”

  周大儒曾官拜二品翰林掌院,位极人臣,却因当年局势复杂,被激烈的党争波及,这才急流勇退,致仕后又先后教出一代又一代学生,可称桃李满天下。

  但当年被迫致仕一直是他的心结。

  在教出崔锦**后,他就有再回朝堂的想法。

  恰好崔锦如今站得够高,他这个老师也能沾一回光了。

  周大儒眉眼间渐渐浮起笑意:“臭丫头再不孝也是老夫的收山弟子,断没有叫旁人欺负的道理,既想老夫充场面……那就叫满京都瞧瞧看!”

  陆家二十万兵权又如何,那是他家的吗?他敢造反吗?

  他周不折桃李满天下,连帝王都礼待再三,还能拼不过一个代管兵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