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祁年的世界里,没有原谅一说。

  他是天蝎座的,天生就爱记仇。

  那些曾经伤害过虞南栀的人,绝不可原谅。

  而那些人里头,虞蓉蓉就占了一个位置。

  易白是了解霍祁年,要不是他看虞蓉蓉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才硬着头皮来说这个事情。

  但是霍祁年一开口,他就闭嘴了。

  虞南栀坐在床边,转头看向霍祁年,白净的脸蛋透着些许的茫然。

  “为什么?”

  男人那双湛湛黑眸重重的一缩。

  “虞南栀,你的记忆真的不是很好。”

  他有些烦躁地别过头,不再去看这两人。

  “……我知道我失忆了,但是你也没有必要这么说我吧?”

  虞南栀也有些不高兴了,要不是看在他受重伤的份上,她真的会发脾气的。

  她撇撇嘴,抬头看向满脸尴尬的易白。

  她刚要开口,就听到霍祁年沉声道。

  “易白,她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刚回港城的时候,都处理过什么事情,她没那个经验,你找专业团队来处理这个事情,这笔钱我出了。”

  “……”

  易白点点头,“我知道了。”

  作为霍祁年的兄弟,他太清楚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

  不就是……花钱消灾么?

  看来,霍祁年还记得当年的那些事情。

  虞南栀低着头,沉默的没有说话,只是拿着刷子的手有些僵硬。

  她调色的时候,向来手法很轻,现在刷子却是重重的打在修容粉上,砸出了一个坑。

  易白以为她是生气了,又觉得这是他惹出来的,不想霍祁年把这事情怪到他的身上,所以打了个招呼后就快步走了。

  易白离开后,整个病房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只能清晰的听到墙上挂着的那个圆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还有……虞南栀呼吸微颤的声音。

  霍祁年沉下剑眉,伸出长臂,宽厚修长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用力的握着。

  “南栀。”

  他有些慌。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昨天有没有让他们给你做全身检查?易白没给你做治疗吗?”

  闻言,虞南栀一下子就笑了,可是眼泪却不知道怎么的,随着勾起的唇角,一瞬间就从眼里掉了下来。

  “昨天乱成了一团,他是想让他过劳死么?”

  刚给霍祁年做好了手术,还没喘口气,就又跑下楼去给她二伯做手术了。

  天亮了,估计帮着虞蓉蓉处理一些二伯后事的,也还是她。

  “那你……”

  “我没事。”

  虞南栀反手和他十指紧扣着,拉起他的手,低下头,蹭了蹭自己的脸,把眼泪全抹在他的手背上了。

  “抱歉,南栀,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只是……想让你离虞蓉蓉远点。”

  婚后这几年,他其实已经几乎没有再管过虞南栀和谁往来了。

  不管的意思是,他删选过那些人了。

  乔施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是在他调查过后的白名单上的。

  虞南栀经历过晏慎和林念舒后,对人也不像以前那么的信任,她变得非常警惕。

  自然,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再因为外人的原因有过争吵。

  这还是他们婚后的第一次。

  虞南栀看向他的眼睛猝然的睁大了一些,带了点意外和惊讶。

  “我没有怪你这个。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堂姐,从小你就看她不顺眼。”

  能让她一直帮虞蓉蓉到现在才忍不住开口,虞南栀觉得,其实霍祁年的忍耐力已经超出常人了。

  “那你是怎么了?”

  虞南栀垂眼,视线落在和自己的手紧握在一起的那个很有安全力的大掌。

  她的红唇动了动。

  “我……我想起了那晚,我是怎么去认回爸妈尸体的了。”

  握着她的手的力道骤然一紧。

  “南栀……”

  霍祁年低哑的声音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那天,他在路上被耽搁了一点时间。

  要是他能再早一点去的话,认尸的人就不会是虞南栀了。

  他可以替她承受那些的。

  “我没事,真的没事。”

  虞南栀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在他面前挤出了一抹笑。

  “只是记忆里的画面冲击有些大,只是……谢谢你。”

  不管是那天晚上,还是刚才,他刻意说的很隐蔽,担心她会被刺激到,所以和易白说话的时候,用词很隐秘和小心翼翼。

  她俯下身,轻轻的趴在了霍祁年的身上,抱住了他的腰。

  “我的确不适合去处理二伯的后事。”

  以她现在这个状况,保不齐又会被突然冒出来的记忆碎片刺激到。

  虞蓉蓉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但是要处理二伯的后事,会接触很多的人,她的异常很容易被发现,也很容易会被传出去。

  到时候,又不知道会被传出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出来。

  “颜色调好了,我给你化妆。”

  擅长画技的人,在化妆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可以把妆容画的跟素颜一样。

  只是霍祁年始终是不大习惯,以至于粉扑在他的俊脸上轻拍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要躲避。

  整个化妆过程,虞南栀都制止了他很多次,搞到最后,她都有点生气了。

  霍先生大直男特性作祟,全程都是紧皱着眉头,却又不敢说话得罪虞南栀。

  “南栀,你平时化妆也是这种感觉吗?”

  “?”

  霍祁年皱眉,“黏糊糊的,感觉皮肤不透气,你化妆的时候都是这种感觉吗?”

  虞南栀抿了抿唇。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这种感觉,不过后来习惯了。”

  但她也没有完全习惯,比如夏天的时候,她就很少化妆,除非出席一些场合不得不化妆……

  男人皱眉,“回港城后,我让人开发新的化妆品牌。”

  虞南栀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

  就因为这个?

  霍先生会不会太豪横了一点?

  “做那种纯天然的化妆品,是不是对你皮肤比较好?”

  “是,可是纯天然就意味着保质期很短,霍先生你当心做亏本买卖。”

  虞南栀小声的提醒他,话音才落下,她又惊觉不对,又立刻补充道。

  “不是……这种时候,你的脑子就已经安静的什么都不要想,怎么还想着做生意呢?”

  霍先生一脸的无辜,“我那是……”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可以!”

  虞南栀竖起一根食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好了!”

  她啪的一下把化妆工具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把霍祁年的手机递给了他。

  “你可以拍了。”

  “那霍太太,你想好我要怎么回应了吗?”

  虞南栀抿了抿唇,摇头。

  之前霍祁年出车祸,为了平息他们婚变的谣言,已经秀过恩爱了。

  昨天她又为了平息霍祁年出事的传闻,也变相秀恩爱了。

  现在要怎么让霍祁年出镜才能显得不是很刻意地在回应网上的传闻,倒是有些难办。

  “要不然这样吧,就直接了当的回应你看到了网上的传闻。”

  欲盖弥彰也不是个办法。

  因为他们现在就是在欲盖弥彰,企图隐藏霍祁年出事的真相。

  “哦还有,你的保镖应该也跟你说过了吧?昨晚霍恒来闹事了,不过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霍祁年颔首,他喃喃自语着,“他居然还活着。”

  “是吧?我也以为他早就死了呢,先前我就刷到他去年出事的新闻,没有想到啊,他果然是个祸害。”

  祸害遗千年嘛,命长~

  虞南栀帮霍祁年打开了镜头,又觉得屋内的灯光太亮了,这会导致镜头里霍祁年的面容有些反光。

  有些专业的人就能够看出来霍祁年化了妆。

  她索性把屋内的灯关了,然后拉开了窗帘,自己又给他找了角度,放了反光板。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我帮你把衣服换上,就能开直播。”

  她特意拿来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俯下身,小心翼翼的解开霍祁年身上病服的扣子,帮他脱掉之后,她没敢多看他身上的那些伤,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哭。

  她几乎是忍着发酸的眼睛,帮他把衬衫穿上的。

  霍祁年舍不得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会你就别出镜了。”

  她二伯去世,虞蓉蓉还没有回应,虞南栀要是出镜,就会被直播间里的人追着问。

  她回不回应,都是个问题,都会被人落下把柄。

  虞南栀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霍祁年自己点了直播的键。

  他不像虞南栀,习惯了等人多一些后才说话。

  他一开播,也不管有没有人,就直接开口。

  “我今天临时直播,是因为网上有关我的一些谣言,如果我再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可能会越传越离谱。”

  霍祁年只直播过一次,所以即便是现在这个时刻,也很少有人会关注他的账号,倒是不少人都盯着虞南栀有没有直播。

  因此霍祁年在开播五分钟后,才陆陆续续的开始人多了起来。

  【哇!是霍祁年!是活生生的霍祁年啊!】

  【我就说他根本就没事,就算是N&N停牌,那也是很正常的金融行为,今年他公司就停牌调整过好几次,有些人非不信。】

  霍祁年看了几条弹幕。

  “公司停牌其实是临时决定的。”

  霍祁年原本是想下播了,但是又觉得有些事情他要解释一下。

  毕竟大众默认了停牌是他公司的计划。

  如果到时候被查出来是临时决定的,又会有一些麻烦。

  "我昨天被传出死了的谣言后,导致公司股票跌停,还有一些其他公司在追击我和我太太公司的股票,为了保护公司和对大家负责,所以才决定停牌的,下周就会恢复,大家不用担心。”

  【该死!我错亿了!我没有抄底!】

  【我是个抛售了的**,等一开牌,我再买入!】

  霍祁年对着镜头点了下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之后会用法律手段来对付那些造谣者,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这就要下播了?等等,虞南栀二伯是真的没了吗?】

  【应该是的吧?看他的背景,好像是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