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温双是讨厌,但是米歇尔这种城府深的更让人感觉可怕。

  虞南栀简单的给乔施回了消息后,就下楼吃早饭。

  很难得在九点多的时候,还能看到霍祁年待在这里。

  虞南栀看到他的时候,有些诧异的顿住脚步。

  “你今天怎么不去公司?”

  “没什么事情,留在这里陪你不好吗?”

  霍祁年把早就准备好的早饭摆在了桌上,拉开椅子,喊她过去。

  虞南栀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

  大概是昨天在医院里的检查报告让他有些担心了。

  但昨天的报告和之前易白给她做的报告,数据和结果都区别不大。

  这个男人,就是爱担心。

  虞南栀坐在椅子上,接过霍祁年递过来的碗,突然想到。

  其实霍祁年也挺内耗的。

  只是他过于的强大和有权利,再加上平时总是摆着那种淡定的神色,所以没有被人发现。

  当一个人常年和焦虑,恐惧待在一起以后,他就会觉得这是常态。

  虞南栀觉得,霍祁年就是这个状态。

  一旦企图脱离自己习惯待着的那种情绪后,反而会产生没有安全感的感受。

  所以,霍祁年才会讨厌被治疗。

  她给霍祁年夹了一块炒鸡蛋,没有揭穿他的担心,只是随口说起了网上的事情。

  “我自己已经查清楚了,昨晚的热搜,是米歇尔的手笔。”

  霍祁年微微颔首,张嘴吃下她给的那块炒鸡蛋。

  “现在已经没有人提之前**我们两个的事情了,他们都把那个视频当做是假的,或者是恶意剪辑的。”

  虽然那个**者的确是虞妄承的人。

  米歇尔这么回击,也很正常。

  虞南栀想着,只要这次没把她和乔施拉下水,她就暂时不动米歇尔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就算是要收拾她,乔施应该更希望是她自己亲自动手的。

  米歇尔也比秦温双聪明,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脏水往虞南栀身上泼。

  再加上她从不回应这种冷处理的方式,反而给自己立了一个讨喜的人淡如菊的形象。

  “今天你想做什么?”

  虞南栀咬着筷子,不再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问着霍祁年。

  “没什么计划。”

  霍祁年顿了顿,看向她,又顺势问道,“你是不是很久没出去逛过了?我今天陪你?”

  他其实原本的就是这个吧。

  虞南栀在心里腹诽了一番。

  她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

  又闷又热的,看起来马上又要下一场大暴雨了。

  虞南栀是喜欢下雨天,但是喜欢待在家里,窝在被窝里。

  尤其是她现在一淋雨就容易发烧生病。

  她撇撇嘴,“等降温吧,这个天,我离不了一点空调。”

  虞南栀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查找了一番,然后递到霍祁年的面前。

  “我想做这个。”

  霍祁年抬眼扫了过去。

  是一个花式蛋糕。

  恩……新手做的话,百分百是会失败的。

  因为难度很高。

  “好,我做你的助理,给你打下手。”

  虞南栀却是哼了哼。

  “你别给我偷偷放水,我知道这个不好做。”

  评论区里晒了一堆失败的作品。

  就连这个分享制作方法的博主,也是失败了很多次才做成功的。

  反正是要消磨时间而已。

  成不成功,对于她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我不要你帮我,我自己就可以。”

  霍祁年无奈的宠溺道,“行,那食材和工具,我都给你准备好,这样行么?”

  虞南栀考虑一会,点头答应。

  她不想管网上的事情,所以直接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

  一个人蹲在厨房里忙活着。

  霍祁年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从他坐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女人。

  他勾了勾唇,低头继续看着平板上的财务报告。

  手机铃声闷闷的从一旁的长沙发上传过来。

  霍祁年伸手从抱枕底下拿了出来。

  是米歇尔的来电。

  他面无表情的把手机静音,放在了茶几上。

  屏幕亮起又暗下了几回后,彻底没有了动静。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马修法官被保镖引进了客厅。

  “抱歉,霍先生,这次我这老头又来打扰你和霍太太了。”

  霍祁年抬首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随后神色寡淡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是来找我太太的?”

  马修法官还想寒暄几句才说正事,还没开口,就听到霍祁年开门见山的问。

  他面色尴尬的点点头。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我太太在厨房里玩。”

  霍祁年说起虞南栀的时候,那双湛湛黑眸里才会流露出一丝的笑意。

  “你可能需要等很长的时间。”

  按照虞南栀的性格,在那个蛋糕没有做成功之前,她是不会出来的。

  霍祁年自兀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浅尝了一口后,才继续说下去。

  “不过如果你是为了网上**的那个事情来的,我想不需要了,你孙女昨晚处理的很好。”

  马修一愣。

  霍祁年见状,挑了一下眉,“看来你还不知道?”

  马修法官紧皱了一下眉,“抱歉。”

  他立刻翻出手机,查了又查。

  网上从昨晚到现在,只有那个质疑秦温双**抹黑米歇尔的事情。

  这个事情,他今天早上就知道了。

  不过只看了个大概,手底下的人也只是告诉他,是秦温双想抹黑霍太太,结果自己玩脱了,却意外洗白了米歇尔。

  他的人是这么说的,他也就这么信了。

  可是,现在听霍祁年的意思,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

  但米歇尔到底是自己的孙女。

  马修还是更愿意相信她。

  “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孙女现在在医院里养伤,她不可能会做这些事情的,而且,她也不熟悉……”

  “那看来,你对你的这个孙女,也非常的不了解。”

  霍祁年很轻易的就给米歇尔下了定义。

  惹得马修法官心里有些不快。

  但是他面上却半点都没有显露出来。

  他只是温和的说着。

  “这段时间,我虽然没有过问米歇尔,但是也从霍太太回应一些事情上的态度,看出了她好像对米歇尔有点误会……”

  他是为了这个来的。

  在他看来,自己的孙女很好,霍太太也是很好的人。

  这么两个不错的小姑娘,就算做不成朋友,那也不至于会是争锋相对的局面。

  “是你。”

  霍祁年放下平板,闲适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单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淡漠地打断了马修法官的话。

  “对你孙女有误会。”

  霍祁年不是不想处理米歇尔,是因为虞南栀不想处理她,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动手过。

  但那天下着大雨的早上,米歇尔从疗养院里离开,故意制造车祸,想踩在虞南栀身上,抬高自己的形象,坐稳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已经彻底惹怒他了。

  “你和老秦总一样,他对自己的女儿认知不清晰,你同样对你那个孙女也是如此。”

  他的眉梢眼角都藏着嘲讽。

  “恐怕你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你的孙女,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修法官很疼爱自己的这个孙女。

  是个长辈,当然有护犊子的心态。

  他听到霍祁年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说米歇尔,心里实在是有气。

  “霍先生,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霍祁年不紧不慢的,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秦温双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修法官气得眼尾都在颤抖,听到霍祁年这么问,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她?圈子里出了名的会装,外人都被她的营销给骗了,但实际上她骄纵刁蛮,干得那些欺负人的事都能够拍个几百集的肥皂剧。”

  霍祁年颔首,挑了挑剑眉。

  “我们华人,有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巴黎的名媛也不少,为什么你孙女偏偏跟她关系最好?”

  马修法官一听霍祁年的话,就有一种脑充血的愤怒,可是细想之下,却又觉得他说的没有错。

  他这个老头子都知道秦温双是个什么样的人。

  米歇尔成天跟她玩在一起,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那天晚上,米歇尔说她对秦温双很失望,他还安慰了好久。

  现在想来……

  马修法官沉默了下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这个孙女的演技,可真好。

  “你孙女刚才给我太太打了几个电话,不过我太太的手机被我静音了,所以没有接到电话,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霍祁年拿起虞南栀的手机,看了看,未接来电居然有十二个。

  马修法官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我让她打的,原因也很简单,霍先生你应该很清楚,没几个人想得罪你太太。”

  如果他们还在混下去的话。

  “如果换做之前,这些事情,我这个老头子是不会管的,但是偏偏……最近我家遇到点事情,我相信不会是霍太太的意思,但是我也不想多一个敌人。”

  霍祁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马修法官。

  马修法官被他看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发紧。

  “好吧,我必须承认,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希望霍先生你能帮帮我家。”

  原本,他是觉得这个事情,他们家自己也能解决。

  毕竟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

  直到卢卡斯昨晚回来,跟他细谈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也是真的玩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他得给他的后辈们留个后路。

  “米歇尔的问题,我日后一定会严厉管教好她的。”

  霍祁年抬眸看向还在厨房里忙着的小女人身影。

  “之前我们就已经跟卢卡斯说过了。”

  “可解决不了我家真正的问题。”

  马修法官坚持道,“霍先生,我自己也查到了一些事情。真正对付我们家的,其实是陆家的意思,只是还不知道谁是他家的推手。”

  “我知道是陆家,所以才愿意拉你们一把,但多余的,我不会做。”

  “为什么?”

  马修法官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

  “虽然,你有很专业的律师团队,钟诺也很厉害,但是我们家是律法世家,没有人会比我们更懂法律的事情。”

  马修见霍祁年无动于衷,咬咬牙,杵着拐杖站了起来,然后吃力的缓缓在他面前跪下。

  他跪的很慢,每一个动作都要费上好几秒的时间。

  可即便是这样,霍祁年依旧是淡漠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马修法官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十八岁就能公开登报,和家里彻底断绝关系,一个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敢创立公司抢他爸爸生意的人,一个……传闻逼死了他爸爸和后妈,追杀了他同父异母弟弟的人。

  霍祁年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只不过是因为所有人一说起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爱妻如命的宠妻老公形象,所以才让他忽略了霍祁年的本性。

  像他这么个行动不便,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就这么跪在他的面前,他也悻然接受。

  砰的一声,马修法官跪在了地板上,握紧了手里的拐杖。

  “霍先生是个商人,那我们就在商言商,我不知道我们家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

  霍祁年对上马修法官浑浊的眼睛,黑眸重重的眯起。

  太熟悉了。

  他这种忍气吞声又充满怨恨的视线。

  霍祁年曾经在很多人的眼里看到过。

  斗米恩担米仇。

  向来如此。

  “没有。”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剑眉,神色淡漠地盯着马修法官。

  马修法官咬牙,威胁他一般的道。

  “霍先生,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他侧首朝身后的厨房看了过去。

  “……什么意思?”

  霍祁年抬头,又看了眼在厨房里摆弄着厨师机的女人,薄唇勾起一抹笑,透着冷厉的弧度。

  “你不会以为,我太太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吧?用她来威胁我?”

  霍祁年俯身,凑近马修法官。

  “你做了一辈子的法官,判了那么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是识人不清?”

  马修法官浑身一僵,脸色有些发白。

  在他的印象里,霍太太是一个天真单纯,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又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她这种跟个小太阳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上霍祁年这种阴鸷狠戾的人。

  “霍太太肯定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

  “是,她是没见过,不过,她一直很想看看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他一贯会掩饰。

  虞南栀也一向知道他是戴着假面具的。

  这是他们两个之间心知肚明的事情,早就摊开来讲过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