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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翻看着报告，越看心越沉。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技术断代的问题！
他猛地合上报告：
“赵工，你和技术科，立刻给我列一个最紧急的设备更新清单！”
“按对安全、质量、效率的影响程度排序！钱……我去市里跑！去省里要！去银行磨！再难，这个坎也得迈过去！”
“好！林书记，有您这句话，我们技术口的人就有底了！”
赵工眼中燃起希望。
赵工刚走，办公室的门又被轻轻推开。
这次是王德顺，他手里没拿东西，脸色却有些异样。
“王师傅？有事？”
林川打起精神。
王德顺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带着老工人特有的警惕：
“林书记，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两天在车间，我听到点风言风语。”
“您说，王师傅，任何情况都重要。”
“有人说……说郑国华虽然倒了，但他以前提拔的那些人，有些还在位置上，特别是管生产调度和仓储的……他们可能……可能还在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王德顺的声音更低了，
“比如，把好料掺着次料用，或者把本该报废的备件又偷偷用上……我怀疑，这次省建工说的质量问题，可能不光是设备老，还有人……”
林川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寒意弥漫。
他明白了，郑国华留下的，不仅是看得见的烂摊子，还有盘根错节、阴魂不散的“关系网”和“潜规则”在阻碍着新生！
清欠只是第一步，要真正让钢厂脱胎换骨，一场从管理到技术、从思想到行动的彻底变革，才刚刚开始，而暗处的阻力，比他预想的还要顽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庞大的、冒着滚滚白烟的钢厂，声音低沉而坚定：
“王师傅，谢谢您！您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
“这厂里的风气，也得好好刮骨疗毒了！您放心，不管是谁，只要还在挖厂子的墙角，损害工人的利益，我林川，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德顺看着林川挺直的背影，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信任和期待交织的复杂神情。
办公桌上林川的手机骤然响起，铃声在凝重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转身接起电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喂，我是林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是我，白雪。”
“有事？”
林川的思绪还没完全从王德顺的警告和赵工的报告里抽离出来，语气带着工作状态下的直接。
白雪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姐姐白露，明天早上九点，是她出来的时间。看守所门口。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接她？”
“白露？明天？”
林川握着听筒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将钢厂的所有烦扰都暂时推开了片刻。
他这才猛然惊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从上次白雪提起这事到现在，两个月的光阴就在这钢厂的风暴里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他几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林川定了定神，对着话筒清晰地说：
“去。我会去。”
“好。”
白雪的回答简洁利落，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九点，看守所正门。我等你。”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
“如果临时有紧急工作……”
“不会。”
林川打断她，语气肯定，“我会准时到。”
这是他对白雪，也是对那位即将走出高墙的妻姐，一个基本的承诺。
“……好。那明天见。”
白雪的声音似乎缓和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明天见。”
林川说完，等对方先挂断了电话，才慢慢将听筒放回座机。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钢铁轰鸣。
办公室的灯光亮到深夜。
当林川终于签批完最后一份紧急文件，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厂办公大楼时，霓虹已稀稀落落。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些。
白露……明天就要出来了。
这个念头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他几乎被钢厂千头万绪塞满的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胡茬有些扎手。
低头看看身上，依旧是那身沾着些许灰尘。
“不行，不能这样去。”
林川低声自语道。
去见白露，去见白雪，他不能带着一身钢厂硝烟和连日疲惫的颓唐。
他需要一点体面，一点对逝去岁月的尊重，也是对即将重获自由的亲人的一种无声问候。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钢厂生活区附近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式理发店。
店主老张正准备收摊，看到林川进来，有些惊讶：
“哟，林书记？这么晚了？”
“张师傅，麻烦您，给我理个发。不用太讲究，清爽利落点就好。”
林川坐到那张磨得发亮的皮椅上。
“好嘞！”
老张熟练地围上围布，拿起推子，
“您这是……有重要场合？”
“嗯，去见个……很久没见的亲人。”
林川闭上眼，感受着锋利的推子贴着鬓角划过，发出细微的嗡鸣。
翌日清晨，阳光格外明亮。
林川换上了一身洗熨得笔挺的藏青色夹克衫，里面的衬衫领口雪白，下身是深色的西裤。
头发被老张修剪得整齐有型，整个人褪去了连日鏖战的疲惫和风尘，显出一种内敛的沉稳和精气神。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去赴一场迟到了太久的约定。
看守所冰冷高大的铁门外，空旷的水泥地上已有初夏的阳光铺洒。
林川赶到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树荫下的白雪......
................
林川翻看着报告，越看心越沉。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技术断代的问题！
他猛地合上报告：
“赵工，你和技术科，立刻给我列一个最紧急的设备更新清单！”
“按对安全、质量、效率的影响程度排序！钱……我去市里跑！去省里要！去银行磨！再难，这个坎也得迈过去！”
“好！林书记，有您这句话，我们技术口的人就有底了！”
赵工眼中燃起希望。
赵工刚走，办公室的门又被轻轻推开。
这次是王德顺，他手里没拿东西，脸色却有些异样。
“王师傅？有事？”
林川打起精神。
王德顺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带着老工人特有的警惕：
“林书记，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两天在车间，我听到点风言风语。”
“您说，王师傅，任何情况都重要。”
“有人说……说郑国华虽然倒了，但他以前提拔的那些人，有些还在位置上，特别是管生产调度和仓储的……他们可能……可能还在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王德顺的声音更低了，
“比如，把好料掺着次料用，或者把本该报废的备件又偷偷用上……我怀疑，这次省建工说的质量问题，可能不光是设备老，还有人……”
林川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寒意弥漫。
他明白了，郑国华留下的，不仅是看得见的烂摊子，还有盘根错节、阴魂不散的“关系网”和“潜规则”在阻碍着新生！
清欠只是第一步，要真正让钢厂脱胎换骨，一场从管理到技术、从思想到行动的彻底变革，才刚刚开始，而暗处的阻力，比他预想的还要顽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庞大的、冒着滚滚白烟的钢厂，声音低沉而坚定：
“王师傅，谢谢您！您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
“这厂里的风气，也得好好刮骨疗毒了！您放心，不管是谁，只要还在挖厂子的墙角，损害工人的利益，我林川，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德顺看着林川挺直的背影，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信任和期待交织的复杂神情。
办公桌上林川的手机骤然响起，铃声在凝重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转身接起电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喂，我是林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是我，白雪。”
“有事？”
林川的思绪还没完全从王德顺的警告和赵工的报告里抽离出来，语气带着工作状态下的直接。
白雪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姐姐白露，明天早上九点，是她出来的时间。看守所门口。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接她？”
“白露？明天？”
林川握着听筒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将钢厂的所有烦扰都暂时推开了片刻。
他这才猛然惊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从上次白雪提起这事到现在，两个月的光阴就在这钢厂的风暴里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他几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林川定了定神，对着话筒清晰地说：
“去。我会去。”
“好。”
白雪的回答简洁利落，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九点，看守所正门。我等你。”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
“如果临时有紧急工作……”
“不会。”
林川打断她，语气肯定，“我会准时到。”
这是他对白雪，也是对那位即将走出高墙的妻姐，一个基本的承诺。
“……好。那明天见。”
白雪的声音似乎缓和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明天见。”
林川说完，等对方先挂断了电话，才慢慢将听筒放回座机。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钢铁轰鸣。
办公室的灯光亮到深夜。
当林川终于签批完最后一份紧急文件，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厂办公大楼时，霓虹已稀稀落落。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些。
白露……明天就要出来了。
这个念头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他几乎被钢厂千头万绪塞满的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胡茬有些扎手。
低头看看身上，依旧是那身沾着些许灰尘。
“不行，不能这样去。”
林川低声自语道。
去见白露，去见白雪，他不能带着一身钢厂硝烟和连日疲惫的颓唐。
他需要一点体面，一点对逝去岁月的尊重，也是对即将重获自由的亲人的一种无声问候。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钢厂生活区附近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式理发店。
店主老张正准备收摊，看到林川进来，有些惊讶：
“哟，林书记？这么晚了？”
“张师傅，麻烦您，给我理个发。不用太讲究，清爽利落点就好。”
林川坐到那张磨得发亮的皮椅上。
“好嘞！”
老张熟练地围上围布，拿起推子，
“您这是……有重要场合？”
“嗯，去见个……很久没见的亲人。”
林川闭上眼，感受着锋利的推子贴着鬓角划过，发出细微的嗡鸣。
翌日清晨，阳光格外明亮。
林川换上了一身洗熨得笔挺的藏青色夹克衫，里面的衬衫领口雪白，下身是深色的西裤。
头发被老张修剪得整齐有型，整个人褪去了连日鏖战的疲惫和风尘，显出一种内敛的沉稳和精气神。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去赴一场迟到了太久的约定。
看守所冰冷高大的铁门外，空旷的水泥地上已有初夏的阳光铺洒。
林川赶到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树荫下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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