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凝固的铅块,沉沉压在巍峨宫阙的琉璃金顶之上。

  漫天飘落的黑雨无声无息,却带着蚀骨销魂的阴寒魔息,将这座象征无上权威的宫城浸染得如同鬼域。

  空气粘稠而冰冷,弥漫着硫磺、焦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地底深处的腥甜腐朽气息。

  往日庄严肃穆的皇宫,此刻笼罩在一片死寂般的压抑之中。

  宫人们行色匆匆,面色惶恐,脚步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在地底的凶魔。

  金銮殿,朝会早已散去,空旷得令人心悸。

  唯有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烛火跳跃,却驱不散那沉甸甸压在人心头的阴霾。

  南宫倾凰端坐于宽大的紫檀御案之后。

  一身明黄凤袍,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盘踞其上,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她绝美的脸庞紧绷着,如同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不见一丝血色。

  凤眸低垂,目光落在御案上一份墨迹淋漓、字迹因书写者极度恐惧而略显潦草的奏报上。

  奏报来自天宫院,执笔人是首席供奉,长孙太傅。

  “……地底魔气冲击愈演愈烈,前所未有!

  地脉阴火多次喷涌,焚毁偏殿一座,伤及宫人三十七,亡者九!

  镇魔链核心节点‘阴阳鱼眼’处,链体表面已现细微裂痕!

  虽经臣等日夜不息,耗用灵玉无数,辅以‘九星定魂阵’强压,然两魔凶威滔天,冲击之力远超预估!

  裂痕虽暂未扩大,然其内蕴魔气侵蚀之力,已非寻常手段所能隔绝!

  若如此持续,恐……恐不日即有崩裂之危!

  届时魔气大规模外泄,皇城危矣!

  臣长孙无忌,泣血叩首!恳请陛下速决!”

  “裂痕……”

  南宫倾凰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奏报上那触目惊心的两个字。

  指甲在光滑的紫檀案面上留下几道细微的白痕。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镇魔链!

  那是封印的核心!是锁住地底凶魔的最后一道枷锁!

  竟然……已经出现了裂痕?

  她猛地抬起眼,凤眸之中寒光如电,射向御案前垂手侍立、同样面色凝重如铁的长孙太傅。

  “裂痕……因何而生?当真无法弥合?”她的声音因强行压抑的怒火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长孙太傅深蓝法袍上沾着几点难以洗净的焦黑痕迹,那是地火喷溅留下的烙印。

  他深深一揖,声音嘶哑,充满了疲惫与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回陛下!臣等反复查验,裂痕之生,非外力损毁,亦非年久失修。

  其根源……在于地底魔气冲击之烈,远超镇魔链设计承载之极限!

  尤其是……尤其是最近数日,那九幽冥龙与噬魂天凤,仿佛彻底陷入疯狂!

  冲击之力……近乎倍增!”

  他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仿佛那血腥腐朽的气息还在喉头萦绕。

  “臣等已竭尽所能,以‘九星定魂阵’强固节点,更耗用国库储备之‘星辰精金’熔液灌注裂痕。

  然……然那魔气侵蚀之力诡异绝伦,精金熔液甫一注入,便被其污浊、消融!

  只能延缓,无法弥合!

  除非……除非能寻到传说中的‘补天石髓’或‘玄黄母气’这等神物,或许……尚有一线希望!”

  补天石髓?

  玄黄母气?

  南宫倾凰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等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神物,莫说寻找,便是是否存在都未可知!

  帝国……哪里还有这等底蕴?

  “废物!”南宫倾凰猛地一拍御案!

  沉重的紫檀木案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案角一只青玉笔架应声而碎!

  “朕养你们天宫院数百年!耗费资源无数!如今魔患当前,竟只能告诉朕一个‘无法弥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暴怒与……一丝被巨大危机逼到墙角的惊惶。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镇魔链绝不能断!皇城绝不能乱!否则……”

  她凤眸含煞,扫过长孙太傅惨白的脸,“尔等,皆提头来见!”

  “陛下息怒!”长孙太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声音带着哭腔。

  “非臣等不尽心!实是……实是那地底妖魔之力,太过诡异强横!臣等……力有不逮啊!”

  看着跪伏在地、身躯微微颤抖的老臣。

  看着他法袍上沾染的焦痕和疲惫绝望的面容。

  南宫倾凰胸中的怒火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力有不逮……

  她缓缓坐回龙椅,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弯月般的深深血痕。

  “起来吧。”她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却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带朕……去看看。”

  ……

  地底。

  穿过重重戒备森严、符文闪烁的禁制甬道。

  空气变得灼热、粘稠,充斥着浓郁的硫磺恶臭和一种令人神魂都为之颤抖的阴冷魔息。

  巨大的地底空间。

  一座由无数巨大、漆黑、铭刻着古老符文的金属巨链构筑而成的庞大祭坛,如同沉睡的巨兽,盘踞在空间中央。

  祭坛之下,是深不见底、翻滚着暗红色岩浆与粘稠黑气的巨大深渊。

  九根粗如殿柱、通体漆黑、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符文的“镇魔链”,如同九条巨龙,一端深深钉入祭坛核心,另一端则没入下方那翻滚着恐怖气息的深渊之中!

  此刻,祭坛之上,数十名天宫院修士面色惨白,盘膝而坐。

  他们结成玄奥阵势,双手掐诀,将体内残存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祭坛基座。

  祭坛基座亮起一片片明灭不定的符文光幕,艰难地抵御着下方深渊中不断涌上来的、如同墨汁般粘稠的魔气冲击。

  轰!轰!轰!

  沉闷如巨锤擂鼓般的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毫无规律地自那翻滚的深渊深处传来!

  每一次撞击,整个地底空间都为之剧震!

  祭坛基座的符文光幕便剧烈地明灭闪烁!

  钉入深渊的九根镇魔链,更是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即将崩断的“嘎吱”呻吟!

  尤其是祭坛西侧,那根最为粗大、钉入深渊位置被称作“阴阳鱼眼”的镇魔链!

  其靠近祭坛基座的位置,一道长约尺许、细若发丝、却清晰可见的裂痕,赫然在目!

  裂痕边缘漆黑如墨,正不断向外弥散着丝丝缕缕粘稠的魔气!

  周围的天宫院修士正以自身灵力,艰难地构筑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膜,试图封堵那道裂痕,阻止魔气外泄。

  然而,那粘稠的魔气如同活物,不断侵蚀着淡金光膜,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光膜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其艰难。

  “陛下请看!便是此处!”长孙太傅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指向那道裂痕。

  南宫倾凰在数名气息深沉、身着暗金甲胄的龙骧卫统领护卫下,立于祭坛边缘一处凸起的岩石平台上。

  近距离感受着那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的恐怖魔威,以及那深渊深处传来的、撼动灵魂的沉闷撞击。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祭坛上那些修士还要苍白!

  凤袍之下,娇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恐惧!

  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被束缚在地底深处的,是何等可怕的怪物!

  没有了那个人无形中镇压在地脉核心……它们的力量,竟能恐怖如斯?

  一丝无法抑制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穿了她坚固的帝王心防。

  就在这时——

  轰——!!!

  深渊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近的恐怖撞击!

  仿佛就在众人脚下的岩层中炸开!

  整个地底空间疯狂摇晃!

  祭坛基座的符文光幕瞬间黯淡到了极致!

  西侧那根镇魔链上的裂痕,猛地扩张了一丝!

  嗤——!!!

  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精纯十倍的漆黑魔气,如同喷发的毒泉,猛地从裂痕中狂涌而出!

  瞬间冲破了那层本就摇摇欲坠的淡金光膜!

  魔气并非四散,而是凝聚成一道漆黑如墨、带着无尽怨毒与疯狂意念的虚幻利爪!

  利爪之上,隐约可见燃烧着幽蓝火焰的虚幻翎羽!

  噬魂天凤!

  那利爪无视了空间距离,带着撕裂神魂的尖啸,直扑岩石平台上的南宫倾凰!

  “护驾——!!!”

  龙骧卫统领目眦欲裂,狂吼着挡在女帝身前!

  数道暗金色的护体灵光瞬间爆发!

  然而!

  嗤啦——!

  那凝聚了噬魂天凤部分本源怨念的魔爪,如同烧红的烙铁穿透薄纸,瞬间撕裂了龙骧卫统领们仓促布下的防御!

  速度不减,直刺南宫倾凰眉心!

  南宫倾凰瞳孔骤缩!

  腰间悬挂的龙形玉佩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一层凝练的金色龙气光罩瞬间将她全身包裹!

  砰——!!!

  魔爪狠狠撞在龙气光罩之上!

  光罩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虽然挡住了魔爪的实体攻击,但一股阴冷、怨毒、充满了无尽毁灭欲望的精神冲击,却如同无形的毒刺,狠狠扎入了南宫倾凰的识海!

  “呃啊——!”

  南宫倾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娇躯剧颤,如遭重击!

  眼前瞬间幻象丛生!

  她看到——

  巍峨的皇城在滔天魔焰中崩塌!琉璃金顶化为熔岩流淌!

  她看到——

  无尽的魔物如同潮水般从地底裂缝涌出,吞噬着惊慌奔逃的子民!哭喊声、惨叫声响彻天际!

  她看到——

  自己一身染血的凤袍,孤独地站在燃烧的废墟之上,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骸,远处是蛮族铁骑践踏山河的烟尘!

  帝国……崩塌了!

  万民……泣血!

  “不——!!!”

  南宫倾凰猛地捂住额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凤冠歪斜,鬓发散乱,绝美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扭曲!

  那幻象是如此真实!如此绝望!

  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烙印在她的神魂深处!

  金光龙气光罩剧烈闪烁,最终勉强将那怨毒的精神冲击消弭。

  但南宫倾凰已是脸色煞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神魂刺痛欲裂!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若非龙骧卫统领眼疾手快扶住,几乎要跌倒在地。

  “陛下!”

  “陛下保重龙体!”

  惊呼声四起。

  长孙太傅等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南宫倾凰死死抓住龙骧卫统领的臂膀,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甲胄。

  她剧烈地喘息着,凤眸死死盯着深渊下方翻滚的魔气,眼神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后怕以及……一丝被彻底碾碎的惊惶。

  刚才那一瞬……

  她离死亡……如此之近!

  那毁天灭地的景象……难道……真的会成为现实?

  “陛下!此地凶险!请速速移驾!”长孙太傅声音嘶哑地喊道,带着哭腔。

  南宫倾凰没有回答。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仍在逸散魔气的裂痕。

  盯着那深不见底、翻涌着毁灭气息的深渊。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混合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

  凤鸣殿。

  南宫倾凰已换下染尘的凤袍,只着一身素白中衣。

  长发披散,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她靠坐在铺着厚厚雪貂皮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碗由御医精心熬制、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安魂定魄汤药。

  殿内焚着珍贵的“龙涎定神香”,袅袅青烟升腾,试图驱散那萦绕不去的魔息与恐惧。

  然而,她端着药碗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

  脑海中,那皇城崩塌、万民泣血的恐怖幻象,如同跗骨之蛆,反复闪现。

  每一次闪现,都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神魂的剧痛。

  “陛下,该用药了。”贴身女官小心翼翼地提醒,声音带着担忧。

  南宫倾凰恍若未闻。

  殿门无声开启。

  上官炎的身影悄然而入。

  他依旧是那副恭谦谨慎的模样,深紫色的官袍一丝不苟。

  只是,他低垂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扫过女帝苍白失神的脸庞和微微颤抖的手。

  “陛下。”上官炎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与关切,“臣听闻陛下在地底受惊,忧心如焚!陛下乃万金之躯,万不可再轻易涉险啊!”

  南宫倾凰缓缓抬起眼,凤眸之中带着未散的惊悸和深深的疲惫。

  她看着上官炎,没有说话。

  上官炎上前一步,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却清晰而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

  “陛下,地底凶魔猖獗,非一己之力可挽。天宫院……恐已独木难支。当务之急,是确保陛下安危,稳固皇城根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外,声音压低了几分:

  “陛下此番亲临险地,龙体受惊,神魂受损。

  拱卫宫禁的龙骧卫虽忠心耿耿,然……其统领‘雷震’将军,性情过于刚烈,遇事恐失之周全。

  为陛下安危计,臣斗胆举荐一人——禁军副统领‘赵无咎’。”

  “此人修为已达地荒境后期,心思缜密,尤擅防御结界之术。

  其麾下‘磐石营’更是专司守御。

  若有他率部协防凤鸣殿周边,布下‘不动如山’大阵,当可保陛下寝宫固若金汤,无惧魔气侵扰!”

  他抬起头,目光恳切地看着女帝:

  “值此危难之际,陛下安危乃帝国柱石!万望陛下以社稷为重,恩准此议!”

  南宫倾凰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

  雷震……龙骧卫统领,是她一手提拔的心腹,性情刚烈,忠心毋庸置疑。

  赵无咎……禁军副统领,似乎……是上官炎一力举荐提拔上来的?

  她疲惫而混乱的脑海中,那毁天灭地的幻象再次闪过。

  那魔爪撕裂神魂的剧痛仿佛还在。

  一种巨大的、源于对未知恐怖和自身脆弱的恐惧感,瞬间压倒了对上官炎本能的戒备。

  稳固皇城根本……确保自身安危……

  似乎……不无道理?

  她太累了。太需要一丝安全感了。

  “……准。”一个带着浓浓疲惫的字符,从她苍白的唇间吐出。

  上官炎眼底深处,一丝得逞的笑意一闪而逝。

  他深深躬身:“臣,遵旨!即刻着赵无咎率磐石营前来布防!定保陛下万全!”

  他恭敬地退下。

  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有龙涎定神香的气息袅袅升腾。

  南宫倾凰靠在软榻上,闭上眼。

  试图将那恐怖的幻象驱逐。

  然而,那帝国崩塌、万民泣血的绝望画面,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她惊魂未定的神魂深处。

  指尖无意识地用力。

  咔。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她手中那只温润如玉、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药碗,竟被她无意识间捏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冰凉的药汁,顺着裂缝渗出,滴落在她素白的中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如同……一滴冰冷的泪。

  ……

  千里之外,百味城,醉仙居揽月轩。

  窗外,醉仙湖烟波浩渺,清风徐来,带着莲叶的清香。

  窗内,紫檀圆桌上,珍馐罗列,异香扑鼻。

  冰镇玉髓露那梦幻般的淡蓝色液体,在玄冰壶中缓缓流淌,散发出纯净至极的冰寒与甘甜气息。

  叶倾仙小心翼翼地用玉勺舀起一小勺“百香灵菌羹”。

  温润如玉的乳白汤汁中,七彩菌菇碎丁和莹润的藕丁沉浮。

  送入口中。

  刹那间!

  仿佛百花园在舌尖轰然绽放!

  无数种难以言喻的鲜美、馥郁、清甜、醇厚……如同爆炸般层层叠叠地冲击着她的味蕾!

  每一种味道都清晰可辨,却又完美融合,形成一种无与伦比的味觉风暴!

  她清冷的眸子瞬间瞪大,瞳孔深处倒映着杯中那梦幻的色泽,充满了纯粹的惊艳与满足。

  体内的《归墟蕴灵篇》似乎也受到这极致美味的滋养,运转都加快了一丝,带来暖洋洋的舒适感。

  云逍则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冰镇雷鸣笋尖”。

  笋片在筷尖微微颤动,隐有细微银芒流转。

  蘸上一点冰蓝色的“玄霜露”。

  入口。

  冰凉、脆爽、带着一丝奇异的、微微麻痹舌尖的酥麻感(残余的雷电之力),混合着玄霜露那冰寒刺骨却又清甜无比的奇异滋味……

  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特口感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微微眯起眼,细细品味着这大自然与厨艺碰撞出的奇妙火花。

  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代表“尚可”的弧度。

  窗边软榻上。

  小七终于结束了对那壶价值连城玉髓露的“品鉴”。

  它满足地咂咂嘴,喉咙里滚出一声代表“马马虎虎”的咕噜。

  然后,它慢吞吞地踱回软榻旁,熟练地摊开四肢,将自己摆成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浑浊的老眼惬意地眯起,很快,细微而均匀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窗外的湖光山色,窗内的珍馐美味,人间的烟火喧嚣……

  仿佛都与它无关。

  唯有那玄冰壶口,还残留着一丝梦幻般的淡蓝水痕,无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