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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舟拎了保温饭盒到病房里,她和宋婉婉只是一面之缘,刚才是因为霍昭的原因才多看了一眼,其他的,她不感兴趣。

  其实,她也在担心一个问题。

  催眠术不是坚不可摧的,师父曾经教导过她,如果不是涉及到生命危险,最好不要使用催眠术。

  等到霍昭万一想起来一些什么东西,和宋婉婉的这段关系就岌岌可危。

  但这不是她可以关心的问题。

  她上了霍老太那条船,就只能和霍老太绑在一起。

  不过这一层关系的话,不到最关键的时候,她不会去用。

  闻舟又想到了岁岁代她发给梁氏集团的撤资书的事,沈岚不想吐出这块肉。

  必要时候,得借背后的这条大船。

  十个亿, 她不能便宜了沈岚。

  等到寿宴那天,她也正好抽机会,和霍老太单独见一面。

  她不能再拖延下去,更不能被动。

  思绪浮沉间,人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里面静悄悄的。

  她礼貌敲门。

  “还来干什么?你身为钢琴家的女儿,怎么那么烦?”陆蘅声音冷淡。

  “你烦不烦?”

  闻舟:?

  她拎着东西,平静看着病床上的少年。

  少年的声音很不耐烦。

  闻舟嘴唇抿着,“我……来送饭。”她艰难开口。

  声音一落。

  一道炽热的眼神定格在闻舟身上。

  闻舟感觉他的目光要把自己灼穿。

  陆蘅瞳孔剧烈收缩,“那你不早说!”

  陆蘅撇嘴,态度也不算好,却没有那种不耐烦。

  陆蘅还以为是宋婉婉和那个人去而复返。

  什么钢琴家的女儿……

  小舅舅要是喜欢,那不早就娶了吗?

  闻舟**眉心,主动过去摆饭。

  “抱歉,晚了,一点。”

  她开始解释。

  饭盒一打开,里面的小炒不说色香味俱全,但看着很可口。

  不是他每天都看腻歪了的汤汤水水,来看他的人,每个人都说要他多喝汤,他看到都想吐了。

  闻舟把筷子递给他,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陆蘅胃口大动,锋利的眉眼也温和了下来。

  他漫不经心的,“你都听到了多少?”

  “没,多少。”闻舟淡声。

  陆蘅明显不相信,玩味靠近她,“你不好奇刚才是谁来病房看我了吗?”

  闻舟怔住,没有犹豫。

  “不好奇。”

  陆蘅想说几句,只好咽下去,“你真的不好奇?”

  他那样子,像是很震惊。

  闻舟不应该不感兴趣。

  怎么能不八卦呢?

  他好想八卦啊。

  陆蘅眼神一闪,拿出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丢给她。

  “钢琴家的音乐会,千金难求。”

  “送给你了。”

  闻舟蹙眉,“我对,音乐会不感兴趣。”

  “你送给……”

  “不要我就撕了。”陆蘅脸色一冷。

  闻舟心痛,这音乐会的门票好几千块一张呢。

  撕烂了可惜啊!

  她妈周茹喜欢去音乐会,她转送给周茹吧。

  “别,给我,我要。”闻舟激动了,抢了过来。

  陆蘅挑了眉眼,“这可是著名钢琴家。”

  闻舟点头,她知道,蓝若白。

  傅濯那位未婚妻的娘家人,都是一家族的音乐细胞发达的人。

  她不去看,她妈去听听也没什么关系。

  她妈倒是很喜欢音乐会,这些高雅的东西。

  她妈看着市侩,喜欢的东西还挺不一样的,经常去听音乐会。

  陆蘅吃饭的功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闻舟说着话。

  傅家人都很随和,平易近人,闻舟说得慢也不紧张,甚至在陆蘅面前还愿意多说几句,没有那么沉闷无趣。

  “过两天我就出院了,你别来医院送饭了。”陆蘅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陆蘅断腿,但已经做过手术了,也打了石膏,陆家豪横,所以住了这么久的医院。

  陆蘅是半天都不想待了。

  他刁难闻舟,也不是真的要出口气。

  这顿饭,很合他的口味。

  闻舟还记得他的喜好。

  陆蘅忽然就没那么讨厌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了。

  她能记得他的一点喜好,当初……或许真的不顾外婆病重都要离婚,也是有苦衷,是不得已而为之。

  **说得对,欺负一个孕妇算什么本事?

  “对不起啊,陆蘅。”

  她沉默了良久,才哑着喉咙低声说。

  陆蘅吃着饭,表情散漫。

  “小爷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小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副成年人的语气,其实不过才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少年的恨意就这么消弥。

  快到闻舟都觉得不可思议。

  空气寂静。

  陆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神不再散漫玩味,认真思考了片刻。

  “我想……你是……有不能说出来的苦衷。”

  声音缓缓划过耳畔,闻舟僵在床边,陆蘅的声音清晰,每个字都镌刻到心脏深处。

  她呼吸越发沉重,眼底写满了茫然和无措。

  陆蘅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闻舟心里那些疮痍和伤痕,在这一刻都在愈合。

  她瞳孔微微颤抖,喉咙颤抖,一时间说不出来任何话语。

  只是一顿饭,陆蘅就原谅她。

  只是一顿饭,陆蘅就能坚定的说出她是有苦衷的。

  只是一顿饭而已啊。

  可她为梁纪深做了多少?

  梁纪深只知道她抛弃他,又火速再婚,他在三年婚姻里冷暴力她,从不曾想过,她是有苦衷的。

  可这样的信任,她在陆蘅这里得到了。

  她跟梁纪深认识十多年,她是什么人,梁纪深不清楚吗?

  他没想过她是有难言之隐。

  一瞬间,闻舟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是闻舟在情绪即将崩塌的时候,落荒而逃。

  她连饭盒都没要,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怕走晚了一秒钟,就憋不住喉咙里的哭腔。

  她和陆蘅,只是相处了三年。

  陆蘅读高中,最紧张的那段时间,傅若为了陪丈夫,不管陆蘅高考,定居国外。

  闻舟知道高考有多重要,她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她变着法的给陆蘅准备好吃的,照顾了陆蘅接近一年的时间。

  有时候还会给陆蘅做一些心理疏导。

  陆蘅早上5点30就要起来,她只会起来得更早。

  晚上,陆蘅睡了,她还在准备第二天的早饭。

  很辛苦,但也很真实,她至少能从失去梁纪深的痛苦里暂时麻痹自己。

  正是因为这样,闻舟才觉得意难平。

  十年多的相处,抵不过和陆蘅的两三年,一年。

  闻舟整个人都不能掌控自己的情绪。

  恰逢此时,手机又响起来。

  她眼睛泛红,拿起手机,手指在发抖。

  “闻舟。”

  “后天是霍老太的寿宴,我让人给你送礼服和首饰过来。”

  沈岚那边很冷静。

  礼服?

  闻舟差点忘了这档子事。

  但沈岚肯定没好心!

  以前这种隆重场合,都只有沈岚出席的。

  她确实没这方面比较好的衣服和珠宝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