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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给我盛一碗汤?”

  严清溪问。

  宋子言立刻举起手:“我去。”

  严清溪又赶紧派了另外一个活给白扶淮:“那谁给我倒杯水呢?”

  白扶淮高声道:“您的宝贝大孙儿去!”

  两个孩子终于撤了,严清溪赶紧自己拿起勺子,开始扒饭。

  虽然只是烫伤,可疼起来真是要命,在医馆的时候不知道大夫给上了什么药,还没太大感觉

  这会儿躺在床上,严清溪差点疼得翻白眼。

  恨不能把胳膊伸进冰窟里去,才能缓解这种灼痛感。

  本以为经历了今日之事,燕凝会打消亲自去施粥的念头,不料第二天天刚亮,燕凝就来叫宋子谦陪着一起去施粥了。

  严清溪受了伤,留在纺织厂,宋子谦和林招娣陪着燕凝一道去。

  施粥日复一日,不曾停歇。

  城外战火连天,厮杀声时不时地就冒出来,牵动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纺织厂内,人口不减反增。

  许多当初逃离,却又因无处可去或在城外遭遇更可怕景象而逃回来的织娘,拖家带口地重新敲响了纺织厂的大门。

  她们脸上带着更深的惶恐与疲惫,身后是眼巴巴望着厂内,渴望一口吃食的家人。严清溪和燕凝把人接了进来,但看着粮仓里以肉眼可见速度下降的存粮,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眼看着越来越少的粮食,所有人的心都不平静。

  这日,燕凝的母亲杨宓亲自送来消息,北城门防线已是强弩之末,敌军日夜不停地用投石机轰击,已有小股精锐借助飞钩在夜间尝试攀爬城墙,虽被守军击退,但情势岌岌可危。

  县令秦大人声音嘶哑地发出了最后动员,号召城内所有青壮,包括各家护院、家丁,甚至有力气的妇人,组织成预备队,随时准备填充城墙的缺口。

  消息在纺织厂内引发了不小的骚动。燕十四等护卫摩拳擦掌,认为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但更多女工和她们的家人则面露恐惧,她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上城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要回一趟摘云岭。”晚饭时,严清溪平静地宣布。

  “什么?”

  林招娣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娘!外面那么乱,现在可不是回家的时候。”

  “我又不是回去串门。”严清溪目光坚定,“我们在摘云岭的老宅地窖里,还囤着几百斤粮食,还有之前收的土豆、萝卜。那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也是现在唯一的生机。必须把它们运回来。”

  宋子谦立刻道:“我跟您去。”

  “你留下来照看好几个孩子,他们……比我更重要。”严清溪说着,为了安他的心,又道:“护卫队需要人统领,一旦有事,你是主心骨,放心吧,我唰一下就回去了,唰一下就回来了。”

  “可是您的伤……”林招娣看着严清溪还未完全愈合的手臂,忧心忡忡。

  “不碍事了。”严清溪活动了一下手臂,“皮外伤,已经结痂了。摘云岭三面环山,地方偏僻,胡人的骑兵施展不开,未必会去那种地方。反而是城里,越来越危险。”

  “那我跟您一起去,您要是不让我跟着,我也不让您回去。”林招娣下定了决心。

  有时候,林招娣这样的人轴起来,谁也劝不动。

  “行行行,你跟着我。”严清溪也只好无奈答应。

  燕凝得知严清溪要回去运量,立刻调拨了四名最精干的护卫,配备了棍棒和短刀,选了最快的马,护送严清溪和林招娣回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趁着晨雾未散,严清溪一行人驾着马车,驶出了纺织厂。城内的景象比严清溪想象的还要破败。

  房屋焚毁,满地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若有若无的味道,再也不见往日欣欣向荣之景色。

  “过去多久了?”严清溪喃喃出声。

  “什么多久了?”林招娣疑惑抬眸。

  “上次黎东珠说的,不出三月,如今,距离胡人初次来犯,过去多久了?”

  “有两个多月了。”林招娣叹了口气。

  按道理来说,都这么久了,朝廷的援兵早就该来了,就算从南方调的兵马,就算是跨了长江过来的,那也该到了,怎么能还不来支援呢?

  支援的人马是瞎了还是瘸了,都死半路上了吗?

  说起这些,没有一个义通百姓是不怨恨的。

  严清溪有点怀疑姓黎的是在胡说八道了,这哪儿像是要退敌的样子啊,怎么看都像是要被敌军踏平的样子。

  是她草率了。

  明知原剧情中,她就死在黎东珠的手里,她现在竟然还敢信她。

  严清溪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后悔已来不及了。

  心事重重地终于回到了摘云岭。

  如严清溪所料,因其偏僻,并未遭受战火波及,村里的人十之八九还在村里龟缩着。

  许多村子都快搬空的情况下,摘云岭这样实数异常。

  村里的人不仅没逃,爷们儿们都还扛着锄头铁锹,自知的弓箭成群地在放哨。

  瞧见远远的有人回来,立刻就警觉起来,派人往前探,见到是严清溪,立刻吹响了口哨。

  “唰唰唰”树倒身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吓了严清溪一跳。

  “严大娘!”

  “白大嫂子!”

  “你怎么回来了?城里咋样了?我们听说城里乱的不行了,得亏我们所有人都听了你的话,早早地就囤了不少粮食,要不然现在可就要挨饿了。”

  “大家都挺好的吧?”严清溪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路的提心吊胆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都挺好,严大娘我家积了两缸酸菜,给您端一盆啊!”

  “我家腌了大萝卜,等晚上我轮岗结束给您送去。”

  邻居们一如既往地热情,却只是目送着严清溪一行人进去,没有跟着。

  他们还得继续放哨呢。

  回了家,严清溪在正屋,厕屋都没找到苗宁。

  转身往屋后的地窖去,放掀开地窖的门,就瞧见苗宁挎着个筐,筐里几个大土豆,正从地窖里往外爬。

  见到严清溪,他那双眼睛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激动地比划着。

  “阿巴阿巴!”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满地窖的粮食。

  严清溪笑着道:“不错不错,你守得挺好。”

  是真挺好的,他胖了一圈,至少得长了十斤,不只胖了,还白了。

  可见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在摘云岭,过得那是相当滋润。

  “来吧,把这些粮食搬到车上去,城里的人,等着这些粮食救命呢!”

  严清溪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动手。

  地窖里的粮食一袋袋搬上马车,堆得如同小山。

  过来给严清溪送酸菜和酱萝卜的邻居,此刻全都惊掉了下巴,半天合不拢嘴。

  “这……这也太多了?”

  “我知道她囤了粮食,但我不知道她、她囤了这么多啊!”

  “一袋子是五十斤,她这起码得三十多袋吧?”

  “你刚刚看见了吗,那还有那么多大白菜呢……”

  带来的两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地窖里头却还剩下不少。

  严清溪谢过邻居,叫林招娣手下,一半儿带走,一半儿留给了苗宁,便不再耽搁,当日又驾车匆匆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