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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重了?”

  赵府内,白既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派去暗中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禀报,说宋子谦一家并未离开客栈,反而请了好几个大夫,似乎是那老太太病倒了,病得快要死了。

  明明已经答应他拿了钱就滚出义通城,怎么好死不活的偏偏就这时候病重了?

  “真病还是假病?”白既问。

  “肯定是真的,咱们府上还有人亲眼看见宋子谦买了那么一摞子的药回去呢。”下人回答。

  白既做我安慰地点了点头。

  “应该不是假的,她不会骗我。”

  那可是他娘啊,从来都是对他倾尽心血供养他的人,一定不会骗他的。

  随即,他又生出别的担忧。

  严清溪病重,该不会在病糊涂时对大夫或者客栈里的其他人胡言乱语吧?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留在义通城!

  白既猛地站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他们不肯走,那他就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之法了。

  比如一场不大不小的火……

  反正,这件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有经验。

  不要人命,却足以达成他的目的……

  心下发狠,手里的狼毫笔“咔吧”一声,竟被他用力折断。

  “先生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赵静怡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门口,手中端着一盏参茶,语气温和带着关切。

  白既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强扯出一个笑容:“劳五小姐挂心,并无大碍,只是昨夜翻阅古籍,睡得晚了些。”

  赵静怡将参茶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手中段成两截的笔。

  她状似无意地说道:“先生还需保重身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出气,方才我听下人们闲聊,似乎宋护院的岳母病倒在客栈了,据说病得不轻,真是可怜。”

  白既的心猛地一跳,手指微微颤抖,赶紧端起参茶掩饰:“竟有此事?唉,人生无常,希望老人家能逢凶化吉。”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同情和遗憾,而不是惊慌。

  “是啊,”赵静怡点点头,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听说那日晚间,先生还特意去客栈探望安慰了?先生真是至善之人。”

  瞬间,白既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她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

  他那天出去明明避开了所有人,不应该被人发现才是。

  白既强作镇定,解释道:“不过是想着白日未能见得,以免宋护院心中不安,故而前去说开误会,至善不敢当,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赵静怡温柔一笑,“这茶是新到的,特来送给先生尝一尝,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赵静怡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但她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笑,让白既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与此同时,赵静怡派出的心腹东叔,一路快马加鞭,已经到了大义乡地界。

  东叔是个老江湖,没直接亮出画像大张旗鼓地问,而是先找了乡间路边的茶摊,要了碗粗茶,跟摊主唠嗑。

  “老哥,跟你打听个人。”

  东叔笑眯眯的,像是随口一提,展开了那幅赵静怡亲手画的、俊朗非凡的“长风先生”画像。

  茶摊老板眯着眼瞅了瞅,摇摇头:“嘿,这后生长得可真精神,跟画儿里走出来的似的。没见过,咱这乡下地方,哪有这般人物。”

  东叔也不气馁,谢过老板,又慢悠悠地晃到田埂上,问几个歇晌的老农。

  老农们围着画像啧啧称奇。

  “这谁家后生?真俊!”

  “没见过,你瞅瞅画上这人穿的衣裳,带的簪子,一看就不是乡下人。”

  一连问了几波人,都说没见过。

  东叔心里嘀咕:五小姐莫非真是多心了?这长风先生或许真就是个恰巧会说本地话的苏州人?

  他正准备找个地方歇脚,明日再去邻近的村子打听,迎面走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娘。东叔本着“宁可错问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又上前拦住人家,展开画像。

  “这位大嫂,劳驾问问,可见过画上这人?”

  那大娘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可这一瞥之下,眼睛就瞪大了。

  她一把抢过画像,凑到眼前仔细看,嘴里啧啧有声:“哎呦喂!这、这不是老白家那个死了的儿子吗?画得可真像啊!连这颗痣的位置都一样!”

  东叔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追问:“白既?大嫂您没认错?他是你们这的人?”

  “咋能认错!”

  大娘一拍大腿,嗓门顿时高了八度,引得周围零星几个村民都看了过来,“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摘云岭的刘二婶。

  刘二婶儿今个儿来镇上卖鸡蛋,运气不错,带来的二十多个鸡蛋都卖完了,筐里已经空了。

  她心情不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东叔,手指往摘云岭的方向指去:“您要是不信,跟我回摘云岭去,我们村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认出来,这人就是白既,绝不会错。”

  说着,她忽地又把东叔上下看了一遍:“你找他干嘛?他不是都死了吗?你谁啊?”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东叔只是稍顿了一下,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他曾跟我朋友有点恩怨,我朋友让我帮忙找人,不过听你这么说他已经死了,那可是不巧。”东叔道。

  刘二婶眼睛眨了眨,立即道:“都说人死债消,他都死了,什么恩怨也都该了了,你别找了,他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全都死光了,他就光棍一个,不管欠了你们多少,那都瞎了,要不回来喽。”

  她一边儿说着,一边摆着手往后退。

  在东叔一个不注意的时候,扭头就跑。

  虽说严清溪家一直瞧不起他们家,可毕竟一个村里住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她能做到这份上,帮她解决了一桩大麻烦,等她回去,可得叫严清溪好好谢谢她。

  可白既是什么人,他做了什么,根本就不是秘密。

  东叔了解得越多,心下越是冰冷。

  他要尽快将这一切真相,告知五小姐。

  东叔用最快的时间赶回去,他避开旁人,直接求见赵静怡。

  “五小姐,老奴依照您的吩咐,去了大义镇打听。多数人对此画像无甚反应,但有一位来自摘云岭的妇人,十分肯定地说,此人像极了四年前失踪的白家儿子——白既。”

  赵静怡的心猛地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可说了此人人品如何?为何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