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卫东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臂酸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瞿梦妍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顺手接过饭盒,柔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能自己吃吗?要是不行,我来喂你。”

  说这话时,她自己也有些脸热,但一想到对方是为救自己才受的伤,便觉得理应如此。

  齐卫东坐稳后,接过了饭盒。

  一个装着白菜炒肉丝,另一个是猪肝肉丝汤,伙食相当不错。

  他试着拿起勺子,饭盒倒是端得住,可手臂就是不听使唤,微微发颤。

  “算了,还是我来吧!”

  瞿梦妍看他这副模样,脸上写满了担忧,不由分说地拿过饭盒和勺子。

  齐卫东顿时感到一阵尴尬:“不用,我自己来,你帮我端着饭盒就行。”

  “我一个女孩子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瞿梦妍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不再理会他的抗议,舀起一勺饭菜径直递到他嘴边。

  齐卫东看着近在咫尺的勺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张开了嘴。

  不知为何,他此刻饿得厉害,仿佛犯了低血糖一样,一口接一口吃得飞快。

  一顿饭下肚,那股虚弱感才稍稍缓解。

  看着瞿梦妍麻利地收拾好餐具离开,他才急匆匆地起身,一股尿意袭来。

  刚下床,那种全身脱力的感觉又回来了,脑袋也晕乎乎的。

  他只能扶着墙,一步步挪到病房内的卫生间。

  关上门,他闭上眼,任由水流声响起,身体一阵哆嗦后,才感到一阵舒爽。

  穿好裤子,他又摸索着回到床边,一躺下,无边的困意便席卷而来,转眼就沉沉睡去。

  ……

  “卫东,醒醒,卫东!”

  迷蒙中,齐卫东听见瞿梦妍的呼唤。

  他费力地睁开眼,却看到厂长正站在床前,关切地望着他。

  “厂长!”

  齐卫东下意识地招呼了一声,就想坐起来,觉得躺着跟领导说话不太礼貌。

  “哎,别动弹,躺好就行!”

  厂长连忙上前,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齐卫东便不再坚持。

  厂长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忧:“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好些没?医生是什么说法?”

  一旁的瞿梦妍又把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厂长听完,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嗯,人没事就好。你就在这安心养着,医药费厂里全包,别有顾虑。”

  他随即换上笑容,“为了表彰你这次的救人行为,厂里决定给你嘉奖,还要在全厂宣传你的光荣事迹。”

  “当然,咱们不是部队,评不了几等功,但年底的先进个人名额,我给你申请了。”

  齐卫东点点头:“那多谢厂长了。”

  “哎!谢什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事,厂里还指望着你呢!”

  厂长客气了一句,转而问道:“对了,你不是有亲戚在城里吗?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让瞿梦妍一个女同志在这儿守着,总归不方便。”

  齐卫东一听,也觉得有理。

  瞿梦妍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一直待在这里确实不妥。

  但他想了想,还是说:“不用通知他们了,我就是头有点晕,没什么大碍。瞿梦妍,你也先回去吧,真有事我按铃叫医生就行。”

  后半句话是冲着瞿梦妍说的。

  医生都说问题不大,没必要让卫国哥跟着操心。

  厂长闻言,又确认了一遍:“真不用通知?”

  “没事,真不用。我再睡一觉,明天估计就缓过来了。”

  见他态度坚决,厂长沉吟片刻,还是做了决定:“那不行,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们不放心。这样吧,我让工会安排两个厂里的同志过来轮流陪护,咱们厂不能对功臣不管不问。”

  “真不用了!……算了,您要是实在要叫人,那就让我卫国哥来吧。”

  让不熟的同事来照顾,他浑身别扭,科室里那几个男同事,他也不太想麻烦。

  瞿梦妍见状,直接拍板:“行了,晚上就我在这儿。我爸那边,我去说!”

  厂长听了这话,面露迟疑。

  他正要开口,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梦妍说得对,晚上就让她留在这儿陪夜。”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气度不凡。

  “爸!”

  “老首长!”

  瞿梦妍和厂长同时出声。

  来人正是瞿梦妍的父亲。

  他先是看了看女儿和厂长,目光随即落在齐卫东身上,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小伙子,你的事我听说了。我这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特地来向你表示感谢。”

  “不是来得晚,是刚开完会就赶过来了。”

  齐卫东也笑了笑:“您客气了,这事换了厂里任何一个同事,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男人赞许地点点头:“嗯!好样的!”

  他转头对厂长说:“行了,就让梦妍陪着吧。这次是万幸,没出大事,但你们厂的安全意识还是太薄弱了啊!”

  厂长连忙点头:“是!首长批评的是!我们回去立刻整改。”

  男人点了点头,又对齐卫东说:“你好好养病,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齐卫东点头示意。

  男人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厂长又交代了几句后,也跟着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齐卫东再次劝道:“行了,你也回吧。我真没什么事,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多不方便。我还是让我二哥过来。”

  瞿梦妍却笑了:“就这么定了,你也别推辞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再说了,真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喊护士帮忙不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齐卫东一阵无奈,只好不再言语。

  他躺在床上,晕眩感依旧,加上本就是深夜,没过多久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凌晨两点多。

  病房的灯已经关了,只有走廊的光透过门上的小窗照进来,勾勒出室内昏暗的轮廓。

  他转头看去,只见瞿梦妍正和衣躺在隔壁的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棉袄脱在一边,脚上还穿着鞋子和裤子。

  齐卫东感觉身体好了许多,至少那股强烈的眩晕感已经退去大半。

  但浓浓的困意依旧挥之不去,他眼皮一沉,又一次坠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