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深爱 033 他是他!我是我!

小说:昨日深爱 作者:我准时下班 更新时间:2025-10-26 23:32:44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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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凤仰脸,望着黑黢黢的墙头,突然眼眶发紧,鼻头泛酸,她赶紧揉了揉眼角。

  为什么总有种想掉眼泪的感觉。

  一定是她太累了。

  夜风吹得鼻头发痒,俞凤吸吸鼻子,又看一眼墙头,才进屋锁好门。

  她一头瘫倒在被子上,天大地大,好像也只有这一间宿舍,能让她卸下紧绷的劲儿。

  过去,娘只让她念书,什么都不用管。

  现在娘不在了,她才晓得,被人护着的日子有多难得。

  俞凤翻了个身,裤兜硌了一下。想起席铮最后扔过来的纸团,她随手摸出来。

  台灯下,她掌心发烫。

  拆开是一把钱。

  花花绿绿的,大小面额都有,被攥成团皱巴巴的,像席铮紧锁的眉心。

  俞凤把钱一张张铺在书桌,细细抚平边角,数了数,加起来差不多有三百块。

  她嗓子眼一紧。

  “滚回去学你的习!少**在这显眼!”

  席铮的话闯入脑海。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帮她。

  然而下一秒。

  **身影突然在眼前晃,还有酒鬼爹黏糊的笑,要债人钢管泛起的冷冽白光,一重一重困境叠加,将她推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她也曾胆小如鼠,却被迫虚张声势,直到——不得不破釜沉舟。

  如果人生是一场豪赌,她愿意赌。

  赌有一天,能赢。

  能以她想要的方式,干干净净地活着。

  考出去……

  有了这些钱,至少寒假前的生活费有着落了,起码这段时间能踏实学习。

  俞凤把钱按面额叠好。

  每叠一张,就告诉自己,现在接受他帮助是不得已,等考出彭荷镇,就和他两清!

  想定,俞凤双手攥成拳头,惨白灯影里,越发衬得那双眼睛黑亮,倔强。

  她拉开书桌抽屉,把钱连同娘留下的那张字条叠在一起,小心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去外头,想把窗台上那三块鹅卵石拿进屋。

  才刚转身,林老师路过,两人打个照面。

  “林老师。”她习惯性打招呼,语气带着一贯的疏离。

  林老师看见她先一愣,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挤出一句,“回来了……”

  “嗳。”俞凤随口应了声,然后关上门。

  等脚步声远了。

  倏地,她倒吸一口凉气。

  林老师为什么会说“回来了”,他知道她去玉山镇了?还是知道了别的什么。

  疑问像一条小蛇钻进心里。

  俞凤整夜都没睡好。

  她翻来覆去,天蒙蒙亮时才有点困意,刚眯上眼,有人在窗外敲玻璃,动作很轻,就跟猫挠似的。

  俞凤支着胳膊肘,待看清楚人影是林老师,怔了一下,“您有什么事?”

  影子投在糊窗的旧报纸上,摇晃几下。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镇上卫生院,打个吊瓶什么的?”他声音很低。

  没头没尾这样问。

  俞凤坐起来,皱眉一脸疑惑,“没有,我没事儿。”

  “真没事?”林老师不依不饶。

  俞凤拔高音调,“谢谢林老师。”

  语气里抗拒明显,她不想再被追问。

  窗外,影子晃悠两下,然后悄悄挪开,一切静得还是沉睡中的样子。

  林老师有点反常。

  他怎么回事?

  俞凤彻底不想睡了。

  —

  现实很快给了俞风答案。

  她终于知道,酒鬼爹欠钱跑了,要债的打手追到学校,找她父债子偿,还把大门泼了红油漆,是校长力挽狂澜,给挡下了。

  至于她周一为什么没来上课,林老师对外说是她身体不舒服,去卫生院输液了。

  课间,俞凤去厕所。黄艳玲和关系好的几个人在走廊闲聊。

  “什么输液!说得好听!明明就上玉山野去了!”说话的是黄艳玲跟班,梁山聚义其中一员,号称“军师”。

  “都有人瞧见了!就玉山电影院,戴个熊头发传单!傻死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清高嘛,怎么舍得干那种活儿。”

  “清高?就她?”

  走廊把角一阵刻意拔高的哄笑。

  俞凤脚下一顿。

  早起林老师的反常说得通了,让她去卫生院是想躲开闲言碎语,可他好心办了坏事。

  她早习惯闲话了。

  俞凤继续走,路过那些人身边,她昂着脖子,只当听不见。

  “哎!”军师叫住她,眼里满是八卦,“林老师干嘛替你说话?”

  一帮人听懂弦外之音,再次哄笑连连。

  “你是不是去玉山了!席铮!那野狗,还送你来着,是不是啊!”

  军师不看俞凤,和别人自顾自聊,“彭荷还待不下你,就非得去玉山,干了什么?”

  “我说最近硬气了,有人撑腰啊!”

  又是一阵大声哄笑。

  忽然。

  俞凤停下脚步,转身朝他们走过去,走廊“唰”地安静,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集中。

  “你再说一遍!”俞凤瞪他。

  军师没想到她会呛声,因为以往她总梗着脖子,视而不见。

  很快,军师调整好表情,瞄了眼斜前方。

  黄艳玲靠在栏杆上,勾着笑瞧热闹,没有拦的意思。

  顿时,军师底气十足,更肆无忌惮,摆出不屑的样子:“再说一遍?你就那么想听?”

  “男男女女,孤男寡女,能干什么干什么呗……”军师刻意咬字,拖腔带调。

  有人皱眉,“哎!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还能什么味儿呀……你们傻啊!”

  “……”

  俞凤眼里冒火,“他是他!我是我!”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一旦接受席铮帮助,和他,真的就再也扯不清了。

  “呦!呦!急了急了还!”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麻木跟着哄笑。

  咳咳。

  一阵轻咳传来,校长黑脸,“都闹什么!”

  校长铁青的脸像锅底,所有人一秒噤声,相互交换眼神,急慌慌一溜烟窜进厕所。

  “你跟我来一下。”校长对俞凤说。

  这时,上课铃适时响了。

  俞凤迟疑,看看教室,又看看面前校长——她到底听哪个。

  “跟我来办公室。”

  校长选择性耳聋。

  —

  这一整天俞凤都没有缓过来。

  傍晚下了雨,空气里混着霉烂河底淤泥的味道。

  俞凤收拾好脸盆和洗漱的东西,装上半块药皂,打了把红伞,去镇东头那间公共浴池。

  学校没有澡堂。

  为省钱,她已经一个月没正经洗澡了。

  幸好是冬天倒不打紧。

  不过,前几天打扫影厅包厢,再加上穿人偶服,身上早就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好像是有味儿吧。

  俞凤抬手闻了闻袖口。

  临近新年,公共浴池生意火爆,白蒙蒙的蒸汽从门缝钻出来,热水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付了钱,存了伞,拿上锁头和钥匙,俞凤快步走进更衣室。

  里间挤满光溜溜的人,雾气腾腾。

  放肆的笑声,拔高的说话声,搅着氤氲水汽被无限放大,吵得耳朵疼。

  水声里。

  俞凤想起校长的话,“要不,咱别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