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印记。”秦修的语气很平静,“或者叫‘异数标记’。那个‘天命监察者’,大概是气坏了,又不能亲自下场打我一顿,只能给我盖个章,告诉我,他盯上我了。”

  “天谴?那……那它有什么用?会遭雷劈吗?”姚曦灵紧张地问,甚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树洞的顶端,仿佛随时会有一道闪电劈下来。

  秦修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摇头道:“没那么夸张。这东西不会直接攻击我,但它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我的‘气运’。简单来说,从现在开始,我可能会变得非常倒霉。喝水塞牙,走路摔跤,都算是轻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了些:“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信标’。一个专门吸引‘正义之士’的信标。在那些气运加身的天命之子,或者某些自诩正道的修士眼中,我身上的这个印记,就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会让他们产生一种‘此獠乃天道不容之邪魔,吾辈当替天行道’的冲动。”

  姚曦灵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吐出一句:“这不就是个移动的靶子吗?还是会自动吸引弓箭手的那种!”

  “可以这么理解。”秦修不置可否。

  “那怎么办?能去掉吗?”姚曦灵急了。她现在跟秦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秦修要是成了靶子,她和秦命也跑不掉。

  “暂时不能。”秦修坦然道,“这是法则层面的诅咒,除非我的‘因果编辑器’能升级到可以编辑法则的程度,否则就只能顶着。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嘴角重新挂上了那抹熟悉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靶子,也未必是坏事。至少,不用我辛辛苦苦地去找韭菜了,它们会自己送上门来。省时省力。”

  姚曦灵张了张嘴,看着秦修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被人下了这种恶毒的诅咒,不仅不愁,反而还挺高兴?

  “哥,谁来,我杀谁。”秦命在一旁冷冷地开口,周身的魔气翻涌了一下,表达着主人的决心。

  秦修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手中的兽皮地图。

  地图的材质非金非木,入手温润,上面用一种极其古老的妖族文字,描绘着繁复的山川地理。这些文字,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一种象形的符文,每一个都蕴**某种玄奥的道韵。

  “你看得懂吗?”秦修将地图递给姚曦灵。

  姚曦灵接过地图,仔细端详了半天,眉头紧锁。她身为瑶池圣女,博览群书,对大陆通行的几种古文字都有涉猎,但这张地图上的妖文,却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这……这好像是太古时代的妖文,比有史记载的任何一种妖族文字都要古老。我只能勉强认出几个代表‘山’、‘水’的符号,其他的完全看不懂。”她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第一次在学识方面感到了挫败。

  “看不懂就对了。”秦修似乎早有预料,他拿回地图,指着上面那个被重点标记的,形似一棵参天大树的图案,“我们的目标,应该就是这里。”

  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识海。

  “因果编辑器”的面板上,因果点经过刚才那番豪赌,已经所剩无几。但用来做一些小范围的自我编辑,还是足够的。

  【因】:我,秦修,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对这个世界的古老妖文一无所知。

  【果(编辑后)】:我,秦修,在穿越时,灵魂与一丝来自‘语言之神’的神性碎片意外融合,使我拥有了对一切未知语言文字的超凡直感与破译能力。当我集中精神时,这些古老的妖文,在我眼中将自动解析为我能理解的含义。

  消耗了仅剩不多的因果点,秦修再次睁开眼睛。

  世界,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他再看向那张兽皮地图时,那些原本鬼画符一般的古老妖文,仿佛活了过来。它们在他眼中分解、重组,最终化作了一行行他能清晰理解的信息。

  “南疆,十万大山,万妖之冢……”秦修的指尖,缓缓划过地图上那片被浓重笔墨渲染的区域,“生命古树,便生长于万妖之冢的最深处,由历代妖皇的残魂守护。”

  “万妖之冢?”姚曦灵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又白了几分,“那不是南疆最恐怖的禁地之一吗?传说那里是上古时代妖族大战的最终战场,埋葬了不计其数的妖族大能,连王者境的妖王进去,都有陨落的危险!我们……要去那里?”

  “不然呢?”秦修将地图收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为了老弟,龙潭虎穴也得闯。何况,只是个坟场而已,说不定还能捡到点什么宝贝。”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那股尚未完全平复的逆龙之意,和眉心那冰冷的“天谴印记”,脸上露出一丝充满挑战意味的笑容。

  “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然后,去拜访一下那些长眠地下的老前辈们。”

  就在他迈出树洞的第一步时,异变陡生。

  他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秦修低头一看,地面平坦无比,只有一截微不足道的草根。

  与此同时,头顶的树冠一阵晃动,一坨黏糊糊的,带着酸臭味的白色鸟粪,精准无比地,“啪”的一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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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姚曦灵先是一愣,随即看着秦修肩膀上那坨醒目的污秽,和他那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前所有的紧张、疲惫和恐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纯粹的幸灾乐祸。

  “看来,‘天谴印记’,已经开始生效了。”她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秦修的脸,彻底黑了。

  “天谴印记”的威力,远比秦修想象的要立竿见影,也更加……琐碎。

  离开藏身的树洞后,前往南疆腹地“百蛮城”的短短半天路程,对于秦修而言,简直是一场灾难。

  他走在平坦的官道上,能莫名其妙地踩到一颗专门硌脚的石子;想找个树荫休息,刚坐下,一条毛毛虫就精准地掉进他的衣领里;打坐调息,总有不知死活的蚊蝇在他耳边开演唱会,怎么赶都赶不走。

  最离谱的是,他们路过一片小溪,秦修想洗把脸,刚掬起一捧水,一条巴掌大的鱼就从水里跃起,用尾巴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噗通”一声落回水里,溅了他一脸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