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

  日内瓦的冷空气有些不适。

  陈飞汇入人流走向出口。

  出口处没有楚燕萍安排的人。

  只有一个金发男人,五十岁上下,身后跟着一群保镖。

  男人看到陈飞,脸上挤出笑容。

  “陈飞医生?”一口流利的中文。

  “是我。”

  “欢迎来到日内瓦。”男人伸手,“我叫克里斯,诺华集团战略发展部总监。”

  诺华集团。

  全球医药界的巨头。

  陈飞没有伸手,反问:“会议的主办方呢?”

  “主办方正在筹备晚宴。”克里斯笑容不变,“我们的CEO,霍夫曼先生,想在会前与您私下见面。”

  “我不认识他。”

  “您很快就会认识了。”

  克里斯命人开来,一辆黑色迈巴赫。

  这不是邀请,是命令。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铺着厚地毯,空气中是古龙水的冷香。

  克里斯坐在他对面,主动开口。

  “陈医生在协和的事迹,是我们董事会的必修课。”

  “一个被现代医学宣判死刑的病人,在您手里重获新生,这是一个奇迹。”

  陈飞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一言不发。

  “我们研究了您的一切,包括飞燕堂。”克里斯继续说。

  “您不觉得,那样的智慧被困在一家小医馆里,太浪费了吗?”

  “你想说什么?”陈飞终于开口。

  “我想说,您的医术,需要一个能影响世界的平台。”

  车在一栋濒湖的现代建筑前停下。

  这里不像酒店,更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克里斯领着陈飞,穿过数道虹膜识别门禁,进入一部直达顶层的私人电梯。

  电梯门打开。

  巨大的顶层会客厅,整面落地窗外是阿尔卑斯雪山与日内瓦湖。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窗前,闻声转身。

  他就是霍夫曼,诺华的老总。

  “陈医生,欢迎。”他的中文同样完美。

  会客厅里,还坐着几位诺华的顶级董事。

  “坐。”霍夫曼指向对面的沙发。

  陈飞坐下。

  没有一句寒暄,霍夫曼直奔主题。

  “陈医生,我们请您来,与那个学术会议无关。”

  “我们想谈一笔合作,关于您的技术。”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凝固。

  “我的技术?”陈飞重复道。

  “是的。”霍夫曼点头,“您诊断韦格纳肉芽肿的思路,您的针法,您的药方……这一切。”

  “为此,我们会为您建立以您命名的全球实验室,配备诺奖级的团队,投入不设上限的资金。”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另外,我们个人支付您十亿欧元,作为预付款。”

  “然后呢?”陈飞的反应,平静得让霍夫曼第一次皱眉。

  克里斯补充:“然后,您的疗法会成为专利药和治疗方案,推向全世界。”

  “您将拥有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富有,也最受尊敬的医生。”

  他们要把救人的医术,变成一门万亿级的生意。

  “如果我不同意呢?”陈飞问。

  霍夫曼笑了。

  “陈医生,你是聪明人。”

  “您猜,如果我们诺华集团,通过全球顶级的医学期刊和媒体,将您在协和的案例,定义为一次‘无法复制的东方骗局’……”

  “您会怎样?您会从东方神医,变成一个国际骗子。”

  陈飞懂了杨玥那句“欧洲不讲规矩”。

  “我只是来参加一个会议。”陈飞站起身。

  “会议,只是为了让您合法踏上这片土地。”霍夫曼也站起来,笑容尽失。

  “陈医生,我给您最后一次机会。”

  “我的医术,源自传承。”陈飞看着他,一字一句。

  “它不属于我,更不会是商品。”

  “它属于病人,不属于你们的资产负债表。”

  “愚蠢。”霍夫曼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你会为你的天真,付出代价。”

  “克里斯。”

  “先生。”

  “送客。”霍夫曼吐出两个字,“确保陈医生这几天思考,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

  就在这时。

  陈飞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男声,语速极快。

  “陈先生,我是楚总派来的安保负责人,我们已抵达您所在建筑楼下。”

  “但是,我们被拦住了。”

  “对方是瑞士联邦情报局的人。”

  克里斯的手抓向陈飞的手机。

  陈飞只侧身一步。

  电话里,安保队长继续说道:

  “陈先生,原地待命。”

  他抬眼,望向霍夫曼。

  对方的脸色已经冷硬如铁。

  “你的安保?”

  霍夫曼问了一嘴。

  “我说了,在日内瓦,没人能从我手里带走你。”

  “陈医生,你误会了。”克里斯继续说,“他们不是来帮你的,是来帮我们的。”

  “是吗?”陈飞反问。

  就在这时,厚重的实木门被敲响。

  克里斯眉头紧锁,他没叫任何人。

  他正要回头呵斥。

  门,被从外面直接推开。

  门口站着的,不是他的安保。

  是一队身着深灰色**的行动人员。

  为首的男人无视霍夫曼和克里斯,径直走到陈飞面前。

  “陈飞医生,我是汉斯。”他的中文带着德语区的口音,“抱歉,让您久等。”

  克里斯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不是他们能用钱调动的力量。

  “汉斯先生,我想这是个误会。陈医生是我们的贵客。”

  汉斯转头,“我们的记录显示,陈医生是受‘中瑞健康战略发展论坛’邀请的首席专家,是瑞士联邦的国家级贵宾。”

  “任何以非官方形式妨碍贵宾行程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联邦主权的直接挑衅。”

  霍夫曼的脸色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陈飞从他身边走过,脚步没有片刻停顿。

  他声音很轻,“霍夫曼先生,你的平台太小了,容不下我。”

  说完,他在汉斯和一众特工的护卫下,走出去了。

  半小时后。

  日内瓦湖畔,一座不对外开放的古典庄园。

  “中瑞健康战略发展论坛”的会场。

  与会者不过二三十人。

  但每一个,都是欧洲医学界、生物科技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甚至有几位王室的私人健康顾问。

  这里的安保,比霍夫曼的堡垒森严百倍。

  陈飞的出现,引起了场内的骚动。

  所有人都听说了协和那个病例。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德国教授首先发难。

  他用英语提问,“陈医生,我读了你的案例报告。恕我直言,那更像一次幸运的巧合,而非严谨的科学。”

  “中医,缺乏可重复性,缺乏数据支撑。你如何证明你的‘理论’,不是某种东方玄学?”